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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喬溪遠去的背影,何秀才目中閃過一瞬茫然,幾乎控制不住想回頭去看。
他算過許多再見喬溪的場景,也預備瞭不少為自己辯解開脫的話,甚至想好瞭到時喬溪若厲聲問責,他也不是不能舍瞭尊嚴下跪悔過,隻求他看在往日情分上莫要壞他前程好事。
可他唯獨沒有想過,喬溪宛如陌路人般與他照面,連個眼神都沒給他,像是真的不認識。
何秀才瞭解喬溪性子,知道他從不是善於隱藏自己的人,剛才那樣絕不是故意僞裝。
到底發生何事?
身邊人頻頻走神,李珍娘很有些不高興的問:“瑞郎,你怎麼一直不說話?我喚你好幾次都不應。”
聽到珍娘質問,何秀才驚覺回神,收好心思連忙賠笑:“是我不好,我是在想咱們親事要置辦的東西太多,總怕遺漏。”
李珍娘聞言輕笑,“怕什麼?就算有遺漏也不打緊,反正還有些時日呢,來得及。”
兩人說笑間似是忘瞭方才那一段,相伴走進一傢胭脂鋪。
隻是李珍娘卻不著痕跡瞥瞭何秀才一眼,紅唇微抿。
女人的心思向來敏感,縱然表面瞭無痕跡,她心頭總歸是不安。
回想剛才所見那人當真好相貌,即便是她見瞭也要贊嘆一句,莫非瑞郎見瞭旁的美人就迷失瞭心竅?
可仔細想想又不對,瑞郎向來隻好文墨,不像有些讀書人風流薄情玩弄風月,更不是那種膚淺在意皮囊外貌之人,難道真是她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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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喬溪出瞭店門沒兩步就把他倆忘瞭幹凈,壓根沒放在心裡,繼續采買過冬物資。
這次他手頭寬裕不少,胖掌櫃給的報酬豐厚,足夠喬溪把想買的東西全部掃蕩,吃的喝的用的每樣都來點,一門心思打算整個冬天窩在傢裡哪都不去。
想到自己那那四面漏風的土屋,喬溪買瞭不少糊窗戶的紙,還有燒爐子的碳火,順便把那些破碗也一並換瞭,再買幾床新棉花彈得被子,這樣無論多冷他都不再受凍。
買完所有必備用品,喬溪站在外面攤位上和賣玩具的大娘討價還價,把大娘臉都講綠瞭。
“哎喲真是怕瞭你!”大娘一邊說著一邊拍胸,心有餘悸:“老婆子真沒見過像你這麼能講價的,拿瞭東西快些走!”
喬溪得瞭便宜就開始賣乖,笑瞇瞇的說:“謝謝大娘!大娘您真是人美心善,心靈手巧,做出來的這些小玩意精巧可愛,怪不得生意好呢!下次我還要來!”
沒人不愛被吹捧,大娘本來一臉菜色,被喬溪甜言蜜語一番,又見他伶牙俐齒秀美清靈,不免生出幾分喜歡,不一會兒樂得合不攏嘴。
“你這孩子嘴真甜!”她笑呵呵的和喬溪揮手,“下次還來找大娘啊!”
喬溪連連點頭,拎著戰利品接著去往下一傢。
…………
不到兩小時,整條街的掌櫃就都認識瞭喬溪。
那是真敢啊!
管它什麼東西,上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是一折,且理直氣壯毫不心虛,中氣十足砍到掌櫃們精神錯亂,紛紛以為自己才是占便宜的那一方。
從此喬溪在整條街開始有名有姓,並且在未來很久一段時間幾乎是所有老板們的噩夢,見他頭就痛。
人在心情好的時候是感覺不到疲憊的,喬溪興致勃勃逛瞭一整天,就算有些東西其實不大需要也能進去溜達一圈,跟誰都聊兩句,屬於是社交牛|逼癥發作。
此刻他蹲在一個婆婆面前,相中瞭她籃子裡的幾隻小豬崽。
嫩嫩的,小小的,豬崽子。連蹄子和嘴巴都是粉粉的,看著就讓人食欲大動。
可他的院子還沒有豬圈,得等來年開春才能搞好,算瞭。
他遺憾的拍拍手打算走人。那老婆婆衣衫樸素滿頭花白,看來身體也不大好,顫巍巍的說:“小兄弟如果想買,五十文都給你。”
“我傢媳婦生孩子,病得起不來。”
喬溪本打算離開的腳步一頓。
五十文換三隻小豬,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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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山,秦大叔優哉遊哉返回牛棚,他幹瞭一天活滿身臭汗,繞道去酒鋪裡打瞭幾壺燒酒,想著今晚回去弄個下酒菜,美美享受一番。
老遠看到自己牛車上堆得山一樣高,他腳步一頓。
喬溪就坐在小山堆,懷裡抱瞭隻小粉豬,對他齜牙一笑。
他眉頭跳瞭幾下,又走近幾步,看到自己那可憐兮兮被壓得都快站不直的老黃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