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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廣祿搖頭:“倒是不曾。”
“陛下隻說要帶人回去,生死不論。”
趙夫子輕哼:“既然你要找的人不在此地,就算屠村又有何意?”
“你身為我大鄴朝武將,年輕力壯,不在戰場上為國出力,卻將刀鋒對準自己的臣民,難道你心裡真的願意嗎!?”
朱廣祿一時頓住,五味雜陳。
其實在朝武將,哪有不願意上戰場撕殺、建功立業的?
正如趙大人所說,他身披銀甲不僅沒有保傢衛國,還將武器對準那些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萬般不是滋味。
即便他奉旨行事,可良心未泯,若真做出屠殺無辜平民的事,怕要背負萬世罵名。
更何況他做不到對自己當年的恩人下手。
喬溪看他動搖,繼續道:“大人您這麼聰明,肯定懂得如何選擇。到時兩軍對戰,我在你們手上做人質,沈夷光就算不管我,也不會不管他的孩子。”
朱廣祿還在思量。
反正趙岑是無論如何追不回來瞭,就算他把村裡的人都殺光也無濟於事。
如果此人所言為真,他肚裡的孩子也真是沈夷光的,的確算功勞一件。
萬一陛下開恩,他還能保住一條命。
第79章
“來人,把他帶走!”
朱廣祿想清楚瞭。
他此行的目的是把人帶回去。不管是沈夷光的老婆孩子、還是先太子,總之不能空手而歸——至於這個村子裡其他人的死活,那不是重點。
聽到他發號施令,手下們立刻圍上來要把喬溪捆瞭。
這時又有人沖瞭出來。
“喬溪——!”
喬溪回頭,陶音不知什麼時候竄到眼前,伸手扯住他的衣擺,拼命把他往回拉,抖著嗓音道:“我不許你走!”
他才剛收拾好自傢東西,去接喬溪的時候才發現他不在傢,心裡頓覺不好,一路飛奔過來,總算趕在最後一刻抓住他。
喬溪沒料到陶音居然追瞭過來,反應不及。
看守他的幾個小兵不耐煩上手拖拽陶音,厲聲道:“哪來的刁民!”
然而陶音好像根本不怕,仍然死死扒拉著喬溪:“你跟我回去!”
朱廣祿皺眉,“大膽!”
喬溪看著他們手裡明晃晃的大刀,心頭一跳。害怕他們真的殺人,連忙對陶音冷聲道:“誰讓你來的!?”
他說著往身後看瞭一眼:“大山哥呢!?”
陶音不回答,手上更加用力,整個人怕得發抖:“我不要你死!”
“你別壞事!”喬溪一顆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他和趙夫子好容易說動那帶兵的,要是這時候鬧出動靜激怒他,一個村的人就都別活瞭。
陶音哪管那麼多,哭著不讓他走。
守在一旁的小兵不耐,上前粗魯的一腳踹在陶音身上。陶音細皮嫩肉,幾時受過這種對待,趔趄兩步趴伏在地,口中吐出鮮血。
即便這樣他仍舊死死地扒著喬溪的褲腳,無論如何都不撒手。
喬溪看他受傷急得滿頭大汗,又幫不上忙,情急之下罵道:“誰要你假好心!”
“當初你推我下河,難道不是想我死嗎!?”
說罷他一狠心把腳從陶音的懷抱中扒拉出來,冷聲道:“大人,別跟這種人計較,我們走吧!”
朱廣祿摩挲下巴,對喬溪有那麼幾分好奇。
這些年他見慣瞭貪生怕死、為瞭保全自己,什麼髒髒手段都使得出來的小人,而眼前這小小村夫舍生忘死,卻令他生出一絲敬意。
喬溪被押送上車,努力回頭看瞭一眼。
陶音滿臉鮮血怔怔的看他,秦大叔傷勢頗重,幾次想要站起都沒能成功,趙夫子則默默對他點瞭點頭。
大軍緩緩動身前行,喬溪忍著眼淚轉頭不敢回看,他怕多看一眼就會哭出來。
喬溪其實也不明白,他隻想過一段屬於自己的平靜生活。可是無論前世今生,這個願望好像都沒實現。
他不知道自己即將要面對的究竟是什麼,那個趙昱會不會殺他。他無助的縮在臂彎裡,假裝自己不害怕。
至少有趙夫子留守桃葉村,村裡的大傢應該暫時是安全的,如果這條命真能換那麼多人活,也值得。
他這麼安慰自己。
朱廣祿用比來時更快地速度往回走。然而他不知道,押送一個孕夫有多麼的折磨麻煩。還沒走幾天,喬溪就吐得不省人事,米水不進。
終究是怕人死在半路,朱廣祿不得不弄瞭輛馬車,還在附近的鎮上廣貼告示尋找大夫。畢竟他如今唯一能活命的機會都在喬溪身上,可不能讓人就這麼沒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