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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知怎的,他坐在門口面對天邊一輪殘陽,莫名想起腦中被封存的很多年前的記憶。
也是這樣的黃昏,也是這麼炎熱的夏日傍晚,八歲的他和爺爺吃瞭晚飯後一起躺在絲瓜架下的破藤椅上乘涼。他還記得,桌子上那臺老舊的收音機裡斷斷續續播放著爺爺最喜歡的電臺節目,講的是楊傢將的故事。
喬溪的爺爺是村裡唯一讀過高中的人,年輕時還曾在村小學當過幾年語文老師,算半個讀書人,喬溪幼年認字啓蒙都是他教的。
那天的夕陽也像今天這麼美麗,爺爺躺在搖椅上優哉遊哉的摟著他,另一手不停晃著扇子,祖孫倆一起看著天空,喬溪數著飄過來的幾朵雲,忽然聽爺爺感慨念叨:
‘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剛上二年級的喬溪那會還不懂這句詩的含義,也不明白爺爺為什麼好好的忽然開始背詩,但他隱約覺得這詩很美好。
而今過去十多年,靈魂年齡已經二十二歲的喬溪在這一天回憶起往事,也想起瞭這句詩,連爺爺那聲輕嘆都仿佛還在耳邊。
記憶瞬間仿佛將他拉回到瞭久遠的過去。
喬溪想,可能他並不單純因為此刻夕陽的美好而生出感慨,隻是太想爺爺瞭。
或許這個世界的太陽月亮和他曾經的時空不一樣,但人類互相思念的情感是相通的。他這時看到的夕陽,和過去很多年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與爺爺看到的沒有什麼區別。
喬溪努力回想當年自己長在爺爺懷裡的溫馨幸福,不知不覺忘記瞭身邊的人。
與他相反,陶音此刻卻滿眼迷茫,他不懂。
這太陽他天天看,怎麼都看不出究竟哪裡特別,他隻是覺得很像好大一顆鴨蛋黃,越看肚子越餓。為什麼喬溪的表情那麼難過?
那句詩……又是什麼意思?
他不禁側頭看著喬溪,眼神漸漸複雜。
第63章
自從傢裡有瞭水井,喬溪的生活比以前方便多瞭,再也不用出門跑老遠去小河邊打水,也不用忍著夏天水缸裡曬得快沸騰的熱水沖涼。而且井水喝起來還有一點點甘甜,特別解渴。
每天晚上睡前,喬溪就用籃子裝瞭些瓜果順著井繩慢慢下放,讓它們徹底浸泡在進水裡,然後第二天他們就可以吃上“冰鎮”的瓜果,好像這個夏天都涼快瞭不少。
水稻搶收完,接下來小麥也播種的差不多,喬溪又能暫時輕快一會兒,繼續過著悠閑而忙碌的平淡日子。
喬將軍的小狗崽們長勢喜人,才落地不到一個星期,個個都特別有精神頭,有的眼睛還沒睜開就敢獨自爬出狗窩去闖蕩,當然很快就被它們爹叼著後頸拖回去。
喬溪每天樂得空閑時看岑兒放學回來帶著他的汪汪隊們到處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最近三郎也不知道忙些什麼,隔三差五就要往鎮上去,雖然每次還是帶很多錢回來,表面也看著喝平常也沒什麼不同,但喬溪就是能從一些很細微的地方察覺到他的不對勁,總覺得三郎好像在謀劃著什麼大事,整個人都很緊張。
尤其三郎最近每天晚上對他下手特別兇,就好像緊趕慢趕著吃最後一頓,每次都把喬溪弄得受不住,怎麼打罵都沒用。
今天一早天不亮,等到喬溪起床的時候,果然三郎已經又不在瞭。
喬溪是愛錢不假,可他也沒想讓三郎這麼拼。他白天打獵,傍晚回來幫忙做傢務帶孩子喂一大傢子的雞鴨貓狗,夜裡還要在他身上發力……就算是頭牛也不夠用吧?
實在怕三郎累趴下,喬溪也勸過他,說是現在手裡的錢夠用瞭,就算一天活不幹,過兩三年都不成問題。他想著讓三郎休息一陣子,天又還熱。可是每當他聊起這件事,三郎總要麼含糊其辭轉移話題,要麼幹脆就過湊上來親他,仿佛吃準瞭喬溪吃軟不吃硬。
就這樣過瞭好些天,喬溪起床後一邊揉著腰,一邊暗暗想著等到那傢夥晚上回來一定要好好跟他聊聊,這次絕對不能就這麼讓他糊弄過去!
岑兒還在上學,三郎又不在傢,喬溪一個人坐在樹下跟岑兒的那隻下蛋公雞“驍騎大都尉”大眼瞪小眼,無聊的快發黴瞭。
一直到傍晚,他隱約聽到瞭岑兒歡笑的說話聲,從沒覺得時間那麼漫長、人生如此寂寞的喬溪從躺椅上彈簧似的蹦跳起來飛奔到門口,伸著脖子墊腳看,果然看到不遠處迎著夕陽向他走來的一大一小。
“三郎!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