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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两三钱(107)
作者:离心叽 阅读记录
“嘩啦”聲起瞭兩道。
第一道,是穆如清從水中躥出時帶起。
第二道,比起第一道聲音更響,久久不散,這聲音伴隨著贠朝被穆如清拉入水中的萬千碎玉。
“咳,咳咳——”好不容易掙紮著從熱水中探出,贠朝止不住地咳著。
等他前胸都咳得發痛,才終於停下。
贠朝眼前有水珠順著眼睫落下,目之所及時而模糊時而清晰,用力眨瞭眨眼,他立刻出聲罵道:“穆如清你找死是不是——”
“小雲……”穆如清離他耳畔極近,喝出一聲雲霧繚繞的呢喃。
呢喃一閃而過,贠朝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被悉數封存。
掌心的溫度比之池水更熱,四處流竄,源源不斷地傳遞到贠朝身上,將他也點燃起來。
身處溫泉中,贠朝卻忽覺水溫涼瞭些,可能他頭腦開始發熱發昏。
水並不深,卻一直不曾觸及底部,無所憑依間贠朝隻得摟緊穆如清。水波一次次拂過他的皮膚,緊貼的濕衣並不好受,贠朝不住地打出冷顫,他隻好緊閉牙關,可對方的動作越來越大膽,甚至有時還會引起他身上陣陣痙攣。
睫毛上殘留的水珠太影響視線,他努力甩瞭甩頭,想要看清點,忽地驚呼起來。
贠朝被穆如清抱得更高,正好將下巴擱置在穆如清的肩頭,清晰地見到鏡中照出自己濕衣裹身,頭發也亂糟糟的模樣——全都濕瞭,太邋遢瞭。
四十三
“阿嚏——”
一道響亮的噴嚏聲響起,蕩在山谷內,經久不散,打馬行進的穆如清隨即轉頭看向贠朝,對方即使已經捂住口鼻,掌下的紅雲依然很是明顯。
“對不起。”穆如清說著,臉上歉意甚濃,可贠朝聽聞後尷尬更甚,深深看瞭穆如清一眼,轉而將目光放回馬背,準備專心趕路。
但樹欲靜而風不止,走在右側的秦無衣不太會看眼色,可謂將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技能修煉到極致。
方才那聲噴嚏如巨鐘撞進他的耳朵,從在山莊中分別時開始,一路都一言不發的人如夢初醒般出瞭聲:“師兄何時受涼的?”
何時受涼?
贠朝其實不願意提及此事。
當日他與穆如清兩人廝混後,偷偷摸摸避人耳目躥回房間時,自己如頭落水狗一般邋遢,而穆如清換瞭新衣,如沐清風臉冒春光。
隻怪花笙千算萬算沒算到穆如清過於大膽,將他一同拉進池子裡,手邊隻放瞭一套幹凈衣物。
穆如清本想著把衣服給他換上,贠朝卻托大,說自己好得很。可他出門時已經濕透的衣物被風一吹,頭立刻疼瞭起來,回房後連打三個噴嚏,他便知道大事不妙,當晚果真發起熱來。
現在罪魁禍首就在贠朝左邊,即使未轉頭去看,他也能感受到那邊傳來的灼人目光,一時間贠朝的臉燒得更厲害瞭。
不過,還有一個人罪不可恕。隻是那人自分別就不見其蹤影,思及此處,贠朝再看又陷入沉思的秦無衣:他這師弟,今天是怎麼回事?
從別院出來,幾人告別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默爾滿熱情,要他們此事結束後必須去大漠找他一聚,伊古也難得笑出聲來,贠朝與穆如清欣然答應,一場告別鬧得哀而不傷,全場隻有秦無衣一個人很是異常。
還有,一大早他們便沒見到花笙的蹤跡,聽守門的隨從說,是走運河北歸的商船出瞭問題,他們主人連踐行酒都來不及喝,趁著夜色便趕去運河碼頭瞭。
可運河水道會定時清淤,又有專門的漕運衙門看護,怎麼會出什麼大問題,需要花笙親自前往的?
默爾滿操著變流利許多,音調也正常的中原話問著:“怎麼沒見到花笙?”
秦無衣破天荒頭一遭,竟語不驚人死不休,懟上一句——“死瞭。”
真是驚天動地!
畢竟秦無衣實是不愛開玩笑的人,在座之人俱是一驚,默爾滿似乎開心瞭,雀躍地反問:“真的?”
自然是假的。
贠朝看他師弟的想要動的嘴皮就知道瞭。
不過秦無衣死鴨子嘴硬,他想要仔細打聽到底出瞭何事,對方便三緘其口,再也不答,令人生疑。
贠朝頓感一個頭兩個大,那日高熱退下後,他這幾日依然偶生頭疼。
此刻他夾在不想搭理的穆如清和不給回應的秦無衣中間,真是左右為難。
悄然放緩打馬速度,贠朝想要偷偷從兩人中溜出,卻沒料到兩人唯他“馬首是瞻”,非要和他一道,從而緩緩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