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处有什么(221)
正在对卢仕朝进行审讯的是县公安局刑警科的刘科长,听到受害者家属同意撤销控诉的消息后,略显犹疑,他看了眼这满脸衰相的男人,摇摇头,把记录本一摔,骂道:
“这他妈叫什么事,审了一晚说撤控就撤控,拿我们警察当猴耍呢?”
当卢仕朝被带出来的时候,只看一眼薛茗元,就赶紧把头低下去。
薛茗元冷笑一声:“上车。”
“去……去哪。”
薛茗元没理他,径自上了车,而卢仕朝则由两名打手押着上了车,动作极其粗暴。
当车子停在医院门口时,卢仕朝才意识到不对,一直沉默的他突然红着脸大力反抗起来,死活不下车。
但就他这白斩鸡一样的身形,轻而易举就被两名身强力壮的打手拽下了车,押犯人一样押送进了医院。
薛斐正坐在病床上,望着窗外的大雨发呆,就忽然听到走廊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转过头,迷茫的看向病房门。
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带头进来的是他哥哥,后面跟着两个肌肉鼓鼓的打手,以及令自己日思夜想了多时的男朋友,阿朝。
卢仕朝自始至终不敢抬头,瑟缩在一边。
薛斐看着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似是有点不敢相信。
“哥?”她的声音听起来空荡荡的。
薛茗元冲身后两个打手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去门外候着。
两人一走,病房里只剩这尴尬的三人。
当然,尴尬的只是卢仕朝。
且他一夜未眠,面色苍白,两个黑眼圈快要掉出眼眶。
薛茗元脱掉外套,伸手扯着卢仕朝的头发将他拖到薛斐的病床边,厉色道:
“说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薛斐摸了摸刺痛的嘴唇,想要下床,却被薛茗元按在床上:“你坐好了。”
卢仕朝不发一言,只是低着头,任由薛茗元大力拉扯着自己的头发。
“垃圾就该回你的垃圾堆窝好了,出来学人搞什么阴亲,你们可真有能耐啊,你知道这是谁么,你知道我们家在国内是个什么地位么,连小斐你都敢动,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说着,薛茗元扯着卢仕朝的头发将他狠狠甩在墙边。
卢仕朝的额头撞在桌角,顿时血流如注。
他痛苦地捂着头,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甚至都没有喊疼。
“你他妈就该死!”薛茗元抄起桌上的水果补品,一股脑全部砸向卢仕朝,这还不解气,又上前揣了他两脚。
眼见薛茗元的脾气收不住,为谨防事态进一步恶化,薛斐踉跄着从床上爬下去,赤着脚跑到卢仕朝身边,用身体紧紧护住他,哭着摇头,千疮百孔的嘴中沙哑着漏出“不要”二字。
已经彻底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薛茗元什么也听不见了,只有心中不断叫嚣着的“杀了他”三个字。
他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走到二人身边,指着薛斐,冷声道:
“你让开。”
薛斐一个劲儿摇头,眼泪流不停,因动作幅度过大导致嘴上的伤口再次裂开,血顺着下巴往下流,染红了衣襟。
她甚至跪在哥哥面前,抱着他的腿,嘶哑地喊着“求你了,别这样,哥,他会死的”。
薛茗元愣了下,缓缓蹲下身子,心疼地拿纸巾替薛斐擦拭着血迹,尽量放轻声音:
“小斐,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警方及时通知我们,我们现在可能已经见不到你了。他把你的脸糟蹋成这样,甚至让你去和一个未曾谋面的陌生人配阴亲,你说,你甘心么?”
“什么……”薛斐张开她那血肉黏连的嘴唇,不可置信地看着卢仕朝。
“真的么,阿朝,你要把我……送给别人?”
就那么一瞬间,薛茗元将薛斐从地上拉起来,按在床上:“好了,你想见他,我让你见他最后一面了,你也明白了,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他一直在骗你。”
薛茗元望着双眼无神的薛斐:“听话,乖乖跟我回家吧。”
“阿朝,真的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想办法……”薛斐躲开她哥,又不死心地凑了上去。
薛茗元看薛斐这架势,只觉失望透顶,刚要说什么,不成想,卢仕朝倒在一边先开了口:
“对,你哥说得没错,我是一直在利用你,而且我实话告诉你,我很反感你,烦你那自以为是的态度,天天花钱想把我包装成什么贵公子,我受不起,也不稀罕,回你的大城市做你的千金小姐去吧。”
在薛斐印象中,卢仕朝一直都是那种沉默寡言的人,说话也是单字往外蹦,这或许是自己同他恋爱四年,第一次听他一次性说了这么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