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隻剩下她、林雪、孫呈甜和福利院老師四個人。

劉錦把燈打開，看瞭眼窗外，外面的天已經徹底黑瞭。

剛才不覺得，現在隻感覺滿肚子的饑餓直沖天靈蓋。

福利院老師笑著走上前來：“您講真的很好，我倒是忽略瞭這點，之後我會多註意的。”

劉錦：“您一個人管理這麼多孩子已經很不容易瞭，我如果有空的話會多來幫忙的，林雪，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福利院的老師趙老師，這位，就是我資助的孩子，孫呈甜。”

劉錦給孫呈甜介紹：“她叫林雪。”

孫呈甜極為自來熟的拉著林雪的手就去角落裡講笑話瞭。

等劉錦和趙老師交談完，兩人已經有瞭種一見如故的閨蜜情。

劉錦失笑：“好啦，甜甜，我們要走瞭，你要記得好好聽老師的話哦。”

孫呈甜聽話的松開林雪的手，乖乖答道：“好，姐姐，下次見。”

劉錦笑著說：“好，我們下次見。”

離開福利院上瞭車，林雪坐在副駕上，低著頭看手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劉錦看瞭她一眼，問：“晚上想吃什麼？想在外面吃還是回傢吃？”

林雪說：“回傢吃吧，外面吃太浪費錢瞭。”

劉錦笑瞭笑，說：“好。”

林雪手指漫步目的的滑動著屏幕，她現在整個心思都不在手機上。

剛才在教室裡，昏暗的環境裡，看著周圍對生理課而好奇的學生、對猥·褻這件事的樂觀開朗與陽光，一瞬間讓她生出一種，自己仿若是陰溝裡的老鼠的感覺。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一張令她幾欲嘔吐的面容。

那張面容浮現出一種僞裝善意的惡心笑容，誇贊說：“你大提琴拉的真好，真漂亮。”

過去的自己說：“謝謝季叔叔。”

惡心，強烈的惡心，隻要一回想起來就會令她生不如死的惡心。

當她聽見那個男生說一拳打爆他的頭的時候。

她看見瞭自己手裡握著刀，刀上在不斷滴著血，一滴、一滴，粘稠又腥臭。

沒關系的，沒關系的，沒有人知道這些，所有人都不知道。

林雪死死攥著拳頭，全然沒發覺手心的那處刀口，因為她的動作而滲漏出絲絲血跡。

直到教室裡燈亮起的一瞬間，她才如夢初醒，掩飾般假裝出汗抽出紙巾抹去手心的血。

那是那把刀給她留下的痕跡。

是用力僞裝也消散不瞭的疤痕。

-

吃過飯，寫完作業，到點後上床睡覺。

林雪夜裡睡覺的時候習慣開著一盞小夜燈，她認為，這樣的燈能驅散她所有的噩夢。

但其實並不然，這隻是她的美好寄托而已。

她還是夢到瞭一切噩夢最開始的時候。

夢中，她握著大提琴，穿著老師給她借來的昂貴禮服，在訓練室裡一遍又一遍的排練。

她的大提琴老師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

大提琴老師的那雙手細長幹凈，然後把手放在她的手上，一點點指導拉弦動作和力度。

但隻是眨眼的功夫。

那雙細長幹凈的手變成瞭佈著皺紋、略顯粗狂的男人的手。

男人的手在她的手背、胳膊、肩膀背部不斷流連，說著隱晦的下流的話。

“我們雪兒真漂亮，不光人漂亮，連琴也拉的這麼好。”

“雪兒怎麼這麼白？就像個白雪公主。”

“雪兒，不要穿衣服，這樣就看不到肌肉的走動瞭，聽我的，就這樣就很好。”

夢中光怪陸離，靈魂瞬間從軀體裡飄出，她以第三視角看著季書文拿著手機不斷對那個握著大提琴、隻穿瞭內衣的女生拍攝。

林雪想要尖叫想要掙紮想要逃離。

可身體卻一動也不能動，隻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她開始流眼淚。

可是眼淚一點兒也不值錢。

這樣的眼淚不夠昂貴，如果足夠昂貴的話，說不定季書文隻關心她的眼淚而不是別的。

外面的天一點點亮起來，床上沉睡在夢中的人眼角不斷往外流著淚。

無聲從外面進來的劉錦心口疼的厲害。

她甚至擔心驚醒林雪而不能擦掉她的眼淚。

劉錦退出房間後，才發現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瞭眼淚。

今天是周末，劉錦提前給林雪準備瞭早餐，留下便條後就開車去瞭局裡，最近江城比較安穩，刑偵的人也難得有瞭空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