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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望网红(17)
作者:王紫禾 阅读记录
林雲深、高晶、鄒方十、戴眼鏡的中年男子、一個未知中年男子、一個年輕男生、蘇蘇、金佳禹、潘紅。江如風看著筆記上的這些人出神。
江如風:“憑借你對現場第三人的印象,這些人裡面你有沒有可以排除的?”
李薑冰玉看瞭看這些名字,說道:“鄒方十、蘇蘇、金佳禹、潘紅。”
江如風心想,這樣嫌疑人可以縮減到五人。
江如風問:“為什麼排除他們?”
李薑冰玉:“那天肯定是一個男性,不會是蘇蘇和潘紅。金佳禹……我很熟悉,不會是他。鄒方十雖然印象中隻見過一面,但他體型很特別,我註意過他手指很長,戴滿戒指。當天那個人用手抓住我,感覺那不會是他的手。”
江如風點點頭,五個人,毫無線索。當晚出現的第三人,到底是誰呢?江如風在筆記上畫瞭一個大大的問號。
眼看探視時間還充裕,江如風突然提議:“聽瞭這些長大後的事情,你願意講講你成長的故事嗎?”也許是稍顯突兀,他又補瞭一句,“也許對警方瞭解你會有幫助的。”
李薑冰玉略顯吃驚,說:“成長啊……”
那又是另一些苦澀的故事瞭。
李薑冰玉篇
(以下為李薑冰玉的自述)
我出生在一個很普通的傢庭,從我記事起,父親的陪伴並不多。他喜歡喝酒,喝瞭酒總是容易暴躁。
我對他的記憶大概是從6歲開始的,他晚上喝的爛醉回傢,哐哐的砸著門,將我從睡夢中吵醒,我躲在被子裡面偷偷看。
我們租住在白水洲的城中村裡,一傢三口擠在一個單間裡吃喝拉撒。那個房間一直格外擁擠,放瞭一個床,一個桌子,但似乎沒有其他下腳的空間,堆瞭很多生活雜物。
母親起身給他開門,透過被子我看到他喝的滿臉通紅,酒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鉆進被窩裡,我趕緊捂住鼻子,媽媽說喝酒的人會醉,我怕我也醉瞭。
我看到媽媽扶他進門,讓他坐在椅子上,然後去洗手間拿瞭一條濕毛巾幫他擦洗。
正在媽媽幫他擦去臉上的酒漬時,他嘩的一下,吐瞭一地渣滓。惡臭的味道一瞬間襲滿瞭整個房間。
媽媽一邊罵著,一邊把他拽到洗手間,然後我聽見水龍頭嘩嘩的流水聲。媽媽抱怨他酗酒,抱怨自己的人生,父親似乎醉的一句話都說不出,支支吾吾的在念叨一些什麼。
然後媽媽用抹佈把那些嘔吐物清理,再拿拖把拖地。地面的髒污不見瞭,但那種惡臭味似乎一直沒有離開這個傢。它像籠罩在這個房間的香氛。
這還是情況好一點的時候。
有時他回來半醉半醒,對我們破口大罵。他罵我媽沒用,罵她蠢,罵這個傢困住瞭他。我媽哭,她哭自己的命運,哭這個傢困住瞭她。
這個傢困住瞭他們兩個人,到底是什麼困住瞭他們?
是這個擁擠的房間,是婚姻?還是我?
小時候的我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沒等到我獲得回答,九歲的某個晚上,媽媽接到一個電話,就帶著我匆忙出門去瞭醫院。
到瞭醫院,我看到父親躺在病床上,他渾身黑瘦,衣服橫七豎八掛在身上,頭上包裹著雪白的紗佈。我沒來過醫院,這裡一切顯得幹凈亮堂,和他格格不入。醫生說還算保住瞭命,大腦受損嚴重,要多觀察。
原來他喝酒後和別人打架,被打傷瞭腦子。那天我媽坐在醫院走廊裡很久很久,我以為她是怕我爸出意外。後來我才知道,我媽擔心他腦子被打壞,將來生活不能自理怎麼辦。
命運似乎聽到瞭她的擔憂,暗中幫瞭母親一把。當天夜裡,他突然肺出血,急救沒搶救過來,走瞭。父親很快就變成瞭一個小盒子,他再也不吵瞭,也不臭瞭。從那以後,就剩下我和媽媽瞭,我覺得似乎傢裡變的寬敞瞭。
那天回到傢,我踩在廚房的臺面,打開瞭我傢唯一的一扇窗。這個窗在廚房常年關閉。我旋轉把手,推開,它發出吱吱扭扭的聲音,空氣和陽光一起瀉入房間。
九歲的我站在光下,右手指頭沾上瞭一些鏽跡。
從那以後,我和媽媽相依為命。我的媽媽做著社會上最基層的工作。她當過服務員,洗過碗,賣過衣服,掃過街。勉強維持著我們二人的開銷。我的媽媽堅持想要送我上學,但我令她失望瞭,我不是讀書那塊料。
日子還算過的順利且安穩。回頭想想我爸對我最大的支持,也許是他死後對方花瞭六萬塊和解,我的媽媽沒哭沒鬧,拿瞭錢就瞭事瞭。靠著這六萬塊,我們才能生存下來。自那以後我相信這世間上,一切都有標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