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個人類所有的一切，他的外在，財富，社交，全部成為瞭自己的一部分。

但是它看著薑易此時濕潤的眼眶，它猶豫瞭。

讓薑易知道這一切真的是對的嗎？

其實它最初是抱著點賭氣的心思在的，它故意在薑易面前暴露自己，就是想看如果是真實的它，薑易會接受嗎？

如果它不是許知則。

但是薑易現在好像真的很傷心，它無法通過表面來判定人類的心情，因為薑易現在並不符合普遍的傷心表現，她的眼淚奔湧，但嘴角卻高高上揚，笑得發狂。

隻有她周身鹹鹹澀澀如之前那桶加瞭海鹽的水一般的氣味，才讓它確定瞭對方的情緒。

她從時空實相b中回來後，說許知則又一次死瞭。

它沒有說話。

其實它想問，那我呢？我也是“許知則”啊。

薑易的精神一天天變差，像是一顆飽滿多汁的果實隨著時間越發腐爛，甜糜的氣息從內裡黃爛的果肉中透出，甜的難聞。

她也不再出門，除瞭上班就是悶在傢，“許知則”知道她可能不太想看到他，於是常常化身觸手趴在陽臺昏暗的角落，遠遠確定她的安全。

她最近食欲不振，不愛吃飯，他便給她點外賣，先開始還吃瞭點，後來她看著門外日複一日出現的外面，隻會愣神看一會，不再拿進去瞭。

它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讓她好受一點，上一次看她真正開心，似乎是很久以前瞭。

看著薑易抱著膝蓋靠在沙發上，眼神空洞地盯著虛無。

或許它知道該怎麼做。

在薑易不接受外賣的第二天，“許知則”來瞭。

他對薑易說，過去不止一個過去，未來也不止一種未來，可以去另一個時空救許知則。

薑易不懂，但她聽出瞭“許知則”話中的意思。

她還能再來一次。

薑易難得向公司提交瞭請假申請，為期一周，今年所有的年假都在那薄薄的一張紙上。

公司批假的小姐姐人還不錯，一聽薑易說自己最近身體不適，精神不好，自己有點抑鬱，趕快批瞭假條讓她回傢休息去醫院看看。

畢竟公司才出命案，對於員工的精神狀態格外關照。

而且薑易那快到下巴的烏黑眼圈看著也並不似作假。

一切都準備好瞭之後，她回瞭傢，窩在床上，日日夜夜等著“許知則”來。

她知道時空穿梭並不像說的那麼簡單，必定要做好充足的準備，所以她從不催促。

其實在心底裡，盡管不認同它怪物的身份，她還是感激它的。

感謝它為她做瞭這麼多。

在一天晚上，“許知則”在悶雷滾動中，敲響瞭薑易傢的門。

薑易趕快沖到玄關處。

一開門，走廊燈光昏暗閃爍，“許知則”背著光，臉上似乎比平時更加蒼白，連嘴巴也沒瞭血色。

這並不是薑易的錯覺，她看到許知則邁著虛浮的腳步扶著墻坐下，心中擔憂更甚。

她知道一定是為瞭準備時空穿梭而變成這樣的。

可他便說自己沒事，隻需要休息一下就好，隨後從口袋中拿出瞭溫熱的斷口觸手，不容拒絕地塞到瞭薑易手中。

他什麼話也沒說，裂開身子探出觸手。

薑易還沒準備好，直直地面對瞭“許知則”的異化，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房間的墻壁和天花板像融化的糖漿般彙到瞭一處。

忽然感覺手中有東西扭動，是那截觸手。

它掙紮著站起，攀著薑易的手，蓋上瞭她的眼睛。

溫潤如玉的觸感，很舒服。

……

時空實相c

薑易離開上一個時空後，自己一個人想瞭很多，比如，自己似乎真的不該露面，差點被發現不說，正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讓許知則錯過瞭最佳的逃跑時機。

既然，許知則是為瞭救自己被殺，那如果那個時候的她已經脫離瞭危險呢？

這樣的話，是不是薑易和許知則都能活下來？

薑易猛然驚醒，起身發現，自己依舊位於第一次穿梭出現的地方，隻是現在的天氣要昏暗的多，她繞著房間背後，透過玻璃窗偷看著室內。

屋內暖黃的燈光均勻鋪撒，正中心擺放著一臺液晶電視，上面著播出的是激動人心的足球比賽，和記憶中的比分一模一樣。

周圍的人或站或坐，無一不興高采烈，搖旗吶喊。

薑易一眼就看到瞭角落裡的自己，臉上居然也洋溢著奇異的光彩，嘴巴大咧咧的張開，眼神迷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