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要同十夫人一道回娘傢，一旬方歸。”

這謊話說得他自己都不信，但實在是一時半會沒想到更好的理由。他以為黎洛會生氣質問些許，但黎洛隻是點瞭點頭，便繼續走出瞭房門。

噠噠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小涵便匆匆關瞭房門，隨後撲上前抱住瞭寒曉的胳膊，神情緊張地望著他。

寒曉無奈把人拍開，又帶著繡墩往後挪瞭一寸。

他其實已經聽到瞭消息，仙界的傳音是所有仙者都能聽到的，小涵是他的假皮，當年走街串巷賣藝演木偶戲，這些假皮替身早就已經擁有與尋常凡人一樣的音容笑貌。

寒曉又將各種感覺也分給瞭它們，所以兩人幾乎是同時聽到恒故的傳音。

九天之上為首的恒故仙君，他一向平穩沉靜，臨危不亂，飛升上千年的寒曉，從未有過恒故發出這般急切的聲音：

“鬼界入侵仙界，仙京被魔君大肆破壞，朝不保夕，諸位仙僚速速歸來，一同退敵！”

重任

黎洛走出房門閃身進瞭後院，找瞭個沒人的角落細細嗅聞飄來的飛煙。

這煙霧是魔界用以傳遞消息的一種媒介，他剛才在吃飯，所以沒有哪個不長眼的敢打擾他，估計秦管傢見事情實在急迫才破例叫他出來。

他面上是天下首富，實際上是魔界至高無上的君主洛風，在魔界混到他這個階段，權力地位什麼都好，隻是食物匱乏，除瞭石頭，就是山和沼澤，實在沒有什麼吃的。

所以這些年他便偷偷在人間做起瞭生意，帶些魔界的五顏六色的石頭過來，那些王公貴族甚是喜歡，所以洛風就有瞭些錢。

七年前他在一次運貨途中遇到水匪，不巧那時剛從魔界邊陲鎮亂歸來，身負重傷，鮮血染紅瞭他的白衣。

魔君大人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想把那些人都殺瞭，祭出瞭利刃，還沒動手，就被一藍衣人出手所救。

那人長得美目硬朗，玉樹臨風，且做飯尤其好吃，洛風便化名黎洛娶瞭他。

看著這墨色的煙霧，洛風眼神冷得想殺人，飛煙傳信，其顏色越深情況越緊急。

秦管傢上前不敢造次，魔君殿下，性情古怪，雖說在人間僞裝的極好，但魔之所以為魔，絕對是陰歷狠毒殺人不眨眼。

後背已經被冷汗完全打濕，秦管傢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訴說事情：

“主上，這次事情緊急，說是灤漠十九王，洛谷殿下拿瞭您的調兵符，帶著所有軍隊已經殺到九天之上瞭！”

“噤聲……”

隨後兩人都聽到不遠處有疾走之聲，那聲音本來不大，隻是在寂靜的深夜尤為明顯。

寒曉和十夫人。這是要……連夜出門回娘傢？

秦管傢疑惑的看瞭一眼前院，又猶豫著看向洛風：

“主上……”

洛風雙眉緊蹙，雖好奇這個舉止奇怪的凡人夫郎，但此時的事態禁忌他也顧不得更多，隻是往更幽暗的地方走，用命令的語氣說道：“我們先走！”

先前無論他走多久，什麼時候回這個凡間的傢，男人都不在乎他。

其實除卻寒曉的廚藝之外，洛風內心還有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隱蔽。

他總感覺寒曉像記憶中的一個人，但又因為魔君大人存在於世上的時間太久，早就已經忘卻過往細節。

隻見他擡手，從指尖燃起一團火，火光幽深，透著冰冷的雪色。

隨後主仆二人就閃身進入火光中，消失在瞭黎傢祖宅之中。

*

正院中的寒曉還在兀自沉思，這究竟是發生瞭什麼事，這樣的情況以前可從來沒出現過。

小涵想扒拉一點剩飯，但黎洛著實能吃，風卷殘雲，片甲不留。

最後無奈隻能揉瞭揉，有些饑餓的肚子。

寒曉已經放出神識，不久之後就會有人來接應，看著有些疲倦的小替身，他隻得斂瞭神色，上去摸瞭摸對方的頭。

“你若實在餓，就去廚下看看，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在這裡呆幾天也可以。”

小男孩搖瞭搖頭，鼓起雙腮，仰頭誠懇道：“這可不行，我還要保護你呢！”

話還沒說完，這少年就化作一縷黑色輕羽落在寒曉肩頭。

寒曉原本凝重的神色有瞭一絲裂痕，擡手輕撫，透過窗欞和窗前石榴樹，凝望外面的夜空。

聽到外面有聲音，寒曉才悄悄走瞭出去，轉身進瞭後院。正是剛才洛風和秦管傢離開的地方。

院中寂靜無聲，傢人們早就回去休息，黎洛和秦管傢又出瞭遠門，感受瞭一下，沒有半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