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鉞緊張的,不隻是洞房,還有婚事,他與祝卿卿的整場婚事。
他擔心成親禮服趕制不出來,擔心宮人禮官臨時掉鏈子,擔心老人傢們年紀大瞭,忘瞭什麼要緊事情,臨時想起來就來不及瞭。
他擔心那日天色不好,天降大雨,把祝卿卿淋濕。
卻又擔心那日天色太好,豔陽高照,把祝卿卿曬化。
擔心風太大,把祝卿卿吹跑;擔心天太悶,把祝卿卿憋壞。
擔心自己太過擔心,在祝卿卿面前說錯瞭話,做錯瞭事,給不瞭祝卿卿最圓滿的大婚典禮。
洞房裡出瞭錯,他還有機會彌補。
可要是大婚典禮上出瞭錯,他該怎麼補救?
要擔心的事情太多太多,李鉞從現在就開始緊張,緊張到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浮現出一些不好的場景。
他低下頭,繼續看手裡的話本子,心裡默念批註,在腦子裡把大婚流程過瞭一遍又一遍。
不知過瞭多久,面前燭光猛地跳瞭一下,隨後熄滅。
李鉞這才發現,一支蠟燭已經燃盡。
他轉過頭,望瞭一眼窗外天光,不舍地合上書冊,將鋪陳滿地的字紙收進箱子裡。
他將箱子推進床底,隨後和衣在床榻上躺下。
李鉞枕著手,擡頭望著帳子頂。
沒有祝卿卿的床鋪,顯得太過空曠,也太過寒冷。
要是祝卿卿在這裡,肯定早就跟取暖的小貓一樣貼上來瞭,用爪子勾住他的衣裳,一整隻掛在他身上。
李鉞轉過頭,隨手從床鋪裡面拽過一張毯子,蓋在身上。
忽然,李鉞皺瞭皺鼻子,像是聞到瞭什麼熟悉的味道。
下一刻,他抓起駝絨毯子,貼在面前仔細聞瞭聞。
是祝卿卿的味道。
祝卿卿最愛吃糖蒸酥酪,綠豆糕,牛乳糕,所以他留下的氣味也甜甜的,香香的,軟軟的。
李鉞鋪開毯子,想要將自己整個兒蓋住,可這個毯子是祝青臣圍在身上的,本來就不大,根本就蓋不住他。
李鉞幹脆翻瞭個身,翻到原先祝青臣睡的地方,掀開祝青臣蓋過的厚重被子,直接躺瞭進去。
像世間第一匹被小貓馴化的頭狼,蜷縮起高大的身子,把自己埋進滿是香甜氣味的小貓窩裡。
他收起鋒利的爪子,用厚實的肉墊拍拍小貓留下的柔軟被褥,收起尖利的獠牙,用自己嗅覺靈敏的鼻尖磨蹭被褥,聞聞上面殘留的氣味。
心滿意足。
香甜的氣味縈繞鼻尖,野狼的嘴角浮現出小狗一般滿足的笑容。
李野狼躺在窩裡,做瞭個大大的美夢——
它夢見,自己在河邊梳理皮毛,整理儀容,把自己收拾得威風凜凜。
它在草原上穿梭,尋找開得最漂亮,最鮮豔的野花,用爪子折下來,用狼嘴叼著,去找它的祝小貓結婚。
就在它即將找到自己的小貓的時候。
“轟隆”一聲,草原上一道驚雷劃過。
天降大雨!
把它和祝小貓都淋濕瞭!
小貓打著寒戰,頭狼把它壓在肚皮底下,試圖幫它擦幹凈。
可是狼的皮毛實在是太粗糙瞭,比刺蝟還紮,比豪豬還硬。
祝小貓大罵一聲:“李鉞,你弄疼我瞭!我不跟你成親瞭!”
然後小貓一爪子把它踹開,甩著尾巴,靈活地逃走瞭。
大狼也甩著尾巴,甩得跟風車似的,撒開四條腿,在後面狂追。
可不知怎麼的,它就是追不上小貓。
—— “祝卿卿……我不是故意的……我知道錯瞭,你回來……”
“陛下,陛下,您起瞭嗎?今日要早朝。”
“祝卿卿,我錯瞭……”
李鉞自夢中驚醒,騰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
他抹瞭把臉,隻覺得自己出瞭一身的汗。
祝卿卿的被褥還是太厚瞭,他蓋著根本就受不瞭。
李鉞轉過頭,隻見窗外天光微明。
宮人又喊瞭一聲:“陛下……”
“知道瞭。”李鉞平複心緒,應瞭一聲, “朕起來瞭……”
等一下!李鉞忽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情!
他和祝卿卿成親之前不能見面,那上早朝怎麼辦?
他的龍椅和祝卿卿的位置離得可不算遠,一扭頭就能看見。
李鉞猛地擡起頭:“來人!”
*
大周朝廷,每逢初一十五是文武百官的大朝會,每隔三日則是近臣的小朝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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