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過十年前那場劇變的世傢臣子,求饒的話到瞭嘴邊,無比熟練地脫口而出——
“陛下和太子太傅天生一對!陛下和太子太傅……”
隻是話還沒喊完,李鉞就接過禁軍遞過來的佩刀,連帶著刀鞘,狠狠地砸在他們臉上,教他們閉上嘴。
祝青臣疑惑地擡起頭,問:“李鉞,他們喊什麼呢?什麼嘰裡呱啦?”
“沒什麼。”李鉞面不改色,“我也聽不懂,鬼哭狼嚎的。”
“噢。”
祝青臣低下頭,朝雪地裡的好友們伸出手。
“快起來,快起來啊。”
夜色幽深,宮燈明滅。
好友們呆呆地看著他的臉,齊齊怔住,眸光閃爍。
像。
太像瞭。
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像的人?
簡直和十八歲的祝青臣一模一樣。
祝青臣正色道:“不是長得像,我就是十八歲的我。”
好友們這才發現,有人把心裡話說出來瞭。
祝青臣眨巴眨巴眼睛,在他們面前蹲下,問:“我應該怎樣證明呢?”
他再次朝朋友們伸出手——
“沈竹,我讓你幫我畫完的《寒山紅楓圖》,你畫好瞭嗎?”
“牧英,我給你的《兵法鑒略》,你看瞭幾頁?”
“還有衛平,我借你的《霸道將軍俏軍醫》,你什麼時候還給我?”
此話一出,所有朋友都沉默瞭,特別是衛平。
下一刻,所有人都擡起頭,眼睛亮瞭起來。
“啊!祝青青!”
他們大喊一聲,就朝祝青臣撲來。
祝青臣嚇瞭一大跳,愣在原地。
這麼多人同時沖上來,他會被擠死的!
正當此時,李鉞揪著祝青臣的衣領,把他從地上拎起來,護在身後。
“陛下……”
李鉞神色不虞,陰鷙的目光依次從他們臉上掃過。
衆人趕忙俯身請罪:“陛下恕罪。”
李鉞冷聲道:“朕下午就派人同你們說瞭,朕從城外帶回來的就是祝青臣,每個人都說一遍,方才又說一遍,你們偏不信,大晚上的帶著一群人來鬧,像什麼樣子?”
他冷笑一聲,咬牙切齒道:“怎麼?信不過朕對祝青臣的情意?天底下就你們在意他?朕就這麼比不過你們?”
見他真惱瞭,十來個好友趕忙求饒。
“臣等知罪!”
“臣等誤以為……”
“請陛下降罪。”
祝青臣想上前去扶,卻被李鉞一把抓住。
若不是祝青臣非要出來,他是絕對不會出來見他們的。
李鉞看著他們,再看瞭一眼祝青臣,強自按下眼中洶湧情緒。
他最後道:“所有人,罰俸一年。”
“那幾個亂嚼舌根的押進天牢,擇日問斬。”
“明日上朝,別再遲瞭。”
“是。”衆臣連忙行禮。
祝青臣的好友們還想和他說說話,問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
但李鉞一冷臉,衆人都不敢再靠近。
“祝青青,你也快回去罷。”
“也是,你剛回來,外面也在下雪,快回去。”
“明日早朝再見。”
他們竟也知道在下雪。
李鉞面色更沉,轉身徑直離開。
祝青臣回頭看瞭一眼,對好友們說:“我沒事,李鉞應該不會再罰你們的,我過去幫你們看看,天太冷瞭,你們也快回去吧,明日見。”
然後就追瞭上去。
“李鉞!李鉞!你幹嘛啊?”
好友們剛想提醒他,現在應該喊“陛下”,可是一眨眼,祝青臣就跑進瞭宮裡。
他們望著祝青臣的背影,直到厚重的宮門關上,久久回不過神來。
恍惚之間,有人開瞭口。
“你們都看見瞭?”
“真的是他?”
“是他回來瞭?”
就像是做夢一般。
若不是相互攙扶著,他們幾乎要倒在雪地裡。
*
這麼一鬧騰,就已經是深夜瞭。
狹長的宮道上。
祝青臣提著衣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裡。
宮人們提著燈籠,跟在他身後:“小公子……小公子慢些,當心摔瞭。”
“我沒事。”祝青臣充耳不聞,卯著勁,努力追趕走在前面的帝王。
“李鉞、李鉞,幹嘛走這麼快?幹嘛要生氣啊?我又沒做壞事。”
冬日裡,又是晚上,出來的時候,李鉞往祝青臣身上裹瞭好幾件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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