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祝青臣理直氣壯,“要是你十八歲打仗的時候,脖子上被劃瞭這麼大一道口子,你早就給我寫信瞭,我不可能不知道。”
很有道理,李鉞無法反駁。
李鉞恨不得回到十八歲,把那個日日夜夜給祝青臣寫信的李鉞揍一頓。
讓你寫信!讓你寫信!
這下露餡瞭吧?
祝青臣正色問:“李鉞,說實話,你到底幾歲瞭?”
李鉞堅定不移:“十八歲,青春年少,配你正好。”
祝青臣轉著手腕,板著臉,一本正經地看著他:“既然你不肯承認,那我就要自己找證據瞭。”
李鉞皺起眉頭:“祝卿卿?”
話音剛落,祝青臣一個飛撲上前。
祝青臣伸手去拽他的中衣衣襟,試圖在他身上尋找更多的證據。
李鉞死死捂住,好似良傢婦男,死活不讓他看。
“祝卿卿,住手!”
“給我看看,我和十八歲的李鉞一起洗過澡,我認識十八歲的李鉞。”
按理來說,李鉞是完全按得住祝青臣的。
他一隻手就能握住祝青臣的兩隻手,還能反將一軍,把祝青臣按在床榻上,把他的兩隻手按過頭頂,讓他動彈不得。
可他怕傷著祝青臣。
祝卿卿剛醒,又剛從山上下來,萬一他下手沒輕沒重的,弄傷瞭怎麼辦?
李鉞收著力氣,隻是擋開祝青臣的手,反倒給瞭祝青臣作亂的機會。
祝青臣騎跨在李鉞的腰腹上,一隻手按著他,一隻手去拽他的中衣帶子。
祝青臣居高臨下,揚起腦袋,朝李鉞露出一個小狐貍一樣狡黠的笑容。
“李鉞,你忘瞭?我可是小色魔、采花賊……”
拽開衣帶、掀開玄色中衣的瞬間,祝青臣定睛看清眼前景象,臉上笑容迅速褪去。
李鉞靠在床頭,不再掙紮,隻是若無其事地攏瞭攏衣襟,重新遮住胸膛。
可是已經來不及瞭。
祝青臣已經看見瞭。
祝青臣猛地擡起頭,不敢相信地看著李鉞。
這絕對不是十八歲李鉞的身體。
李鉞十三歲跟著父母爺爺上戰場。
一開始是長輩帳下的前鋒小將,率領兵卒,扛著武器,“哇呀呀”往前沖。
後來是百夫長、千夫長,組建自己的隊伍,有瞭自己的姓氏旗,成為一軍主將。
再後來挑起主帥重擔,統率全軍。
他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不幸被敵軍流矢紮中腳趾,一面讓軍醫包紮傷口,一面寫瞭滿滿當當三頁紙,對著祝青臣“嗷嗷”喊痛。
祝青臣接到信,還以為李鉞的腿沒瞭,獨自牽著馬,溜出鳳翔城,趕瞭三天三夜的路,來到前線看他。
結果因為趕得太急,祝青臣剛到就病倒瞭。
李鉞吊著腳,躺在行軍床上。
祝青臣發著燒,躺在李鉞身邊,緊緊地抱著他的手臂,臉上還掛著淚珠。
從這以後,李鉞每次受傷,都會給祝青臣寫信。
但祝青臣哭得太可憐,他怕祝青臣擔心,再也不敢誇張傷情,每次都是輕描淡寫略過受傷情況,然後用三頁紙痛罵敵軍。
祝青臣收藏著李鉞的所有來信,一封一封疊好,用絲絹包著,裝在精美的雕花木匣裡。
他也記得李鉞身上所有的傷——
左腳腳趾、右邊手臂,還有右邊肩膀上。
僅此三處,隻此三處!
再無其他,絕無其他!
可是他面前的李鉞……
祝青臣幾乎懷疑是自己看錯瞭。
他究竟離開瞭多久?李鉞怎麼會受這麼多傷?
祝青臣怔怔地看著李鉞,眼中驚疑不定,整個人微微顫抖著。
他伸出手,隔著衣裳,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手心,貼在李鉞的胸膛上。
隔著薄薄一層佈料,李鉞胸膛裡的心跳和溫度,都準確無誤地傳遞到祝青臣的手心裡。
但祝青臣現下無暇顧及這些。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著李鉞的胸膛,仔細感受著先前沒有發現的傷疤崎嶇。
剛才他隻看瞭一眼,就被李鉞身上猙獰的傷疤給嚇到瞭。
就算李鉞迅速攏上衣裳,但那副場景還是深深地烙印在瞭祝青臣的眼中。
箭傷、劍傷,甚至還有長刀直接劈砍上去的痕跡。
祝青臣按著他的心口,摸到那條橫亙在李鉞胸膛上的粗糙刀疤。
祝青臣不敢相信。
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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