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時候頭顱會對他歌唱最甜美的歌謠，有如百靈鳥的歌喉般清脆動聽。沒有人知道他的罪孽，直到——”

“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在村子裡蔓延，燒上瞭他的橄欖樹，他的屋頂和墻壁。”

“他驚駭地抱著一顆頭顱站在傢門的模樣被所有人目睹，人們刨開他的房子地基，鋤遍他的後院土地，在坑裡看見數不清的骸骨，數不清的淺色頭發，屬於亡者的存證一層層地累在一起。”

不知不覺間，亞瑟已經抱著葉戈走到洞穴的最深處，他所面對的是一個石質的小平臺，上面放著一個四方的黑色盒子，上面的花紋圖案以及其材質無一不說著神秘，赫然跟海牙號上的盒子如出一轍。

亞瑟感嘆似地說道：“誰才會做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情？”

葉戈已經完全聽不見亞瑟的低語瞭，他的生命燃燒到瞭盡頭，寒冷滲進他的骨頭之中。

亞瑟笑瞭笑，他俯下身，咬破舌尖，讓自己的血液流進葉戈的嘴裡。

葉戈又短暫地睜開瞭眼睛，他的生命力稍微地旺盛起來，就像是往幾乎隻剩下冷灰的爐竈裡添火，不需要燃燒太久，再一點點就足夠瞭。

“那個人是這片大陸上最初的惡魔，沒人知道他從何而來，沒人確切知道他何時誕生。”

亞瑟舔瞭舔舌尖，舌尖小小的傷口很快就愈合瞭。

他慢條斯理道：“同時，他也是我的父親。而現在，就像他擁有瞭他追求的人，我也擁有瞭你，你現下的死亡會幫助我超越我的父親，超越所有的事物，我將成為永恒。”

“親愛的，雖然你很努力地假裝瞭，但是我知道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甚至，從你最初出現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一點，你幹凈得就像初生的風，也像是風一樣咻地出現在一個你不應該存在的世界裡。”

“我留下瞭你不是因為你就在當時出現在我的面前，而是因為你註定會出現在我的面前。”

我一手編織瞭劇本，我一手設計瞭角色，我在這裡等瞭你良久，我以為自己找不到真正的寶藏。

但果然，我航行瞭這麼久，在遼闊的大海上不斷地漂流，走得無比的遠，走得無比的盡力，最終我等來瞭你。

亞瑟親昵地蹭瞭蹭葉戈的眉眼，低聲著說：“死亡之後，將你手中拿到的東西交給我，我就會學會如何穿透世界的壁壘，從這裡到達你所在的地方，你將永遠都不再會感覺到孤獨。”

如果葉戈現在是清醒的，那麼他就會知道亞瑟在說著多麼讓人恐慌的事情，他會知道哪怕自己是死也不應該去完成這個該死的任務，他會知道一個虛構的惡魔根本不存在，惡魔的委托也隻是被編造的謊言。

從始至終隻有一個惡魔在反複地折磨人心。

但是他被困在將死的漆黑裡，隻能讓亞瑟隨意擺佈。

亞瑟這次割破瞭葉戈的脖頸，豔紅的鮮血從他的皮膚傷口之間汩汩地流出，流進純黑色的盒子。

他的頭發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鮮紅而奪人眼球，仿佛蒙上瞭一層淡淡的光澤，他現在也感覺自己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刻都要飽腹，都要來得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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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棕色、金色、墨藍色 1

春初的寒冷潮濕鉆進泥土之中，星星點點碎土不均勻地點綴在半濕的大土塊之間，整片土地黏糊糊的有如行將幹涸的沼澤。早晨清冷的陽光將泥土照得通透，灰棕色中透出一點瑩潤。

一匹純黑的駿馬呲呲地呼著白氣，快速地在如茵草地上飛馳而過，堅硬的馬蹄深深地踩進軟泥裡。

馬背上坐著一位英俊的棕發男子，他俯著身，身體緊緊地貼著黑馬的背，驀然、他猛地勒起韁繩，引導身下的駿馬做出一個漂亮的躍起，它當即有如黑色的閃電般跨過瞭面前的一道高高的木欄。

跳過木欄後，棕發男子引導黑馬放緩速度，以中速繞著場地邊緣跑瞭幾圈，駿馬的速度逐漸地慢瞭下來。

他讓黑馬停在一個淺色頭發的男人面前，翻身下瞭馬，將韁繩遞給淺發的男人。

淺色頭發的男人正是被系統拋入瞭這個新世界的葉戈。

葉戈彬彬有禮道：“大人，您的騎技果然日漸精進，現在已經能夠很好地完整跑完一圈瞭。”

棕發男子微微頷首，對此不置可否。

他摸瞭摸黑馬的鬃毛，感受到那種粗厚紮實的觸感，淡淡道：“莫蘭最近的狀態很好，招聘你是一個正確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