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柳·不知相思意(203)
作者:晓色 阅读记录
柳慕之卻越退越遠,十指相握的手慢慢松開,顧弛霜想握緊他的手,卻隻摸到柳慕之的指尖,而後柳慕之毫不猶豫地轉身朝前方的光亮中奔去,長發與白衣飛揚,像是欣然奔赴死亡般,那麼的淒美與決然……
“慕之!!”顧弛霜想追上他,可他的腿像是贅瞭千斤,無法邁出一步,他隻能焦急地呼喚著他的名字,叫他回來,不要去!
柳慕之驀然回首,含淚沖他一笑,而後嘴唇輕啓,對他說瞭什麼,顧弛霜沒聽清,可他知道,他在說,師兄,對不起……
顧弛霜搖頭,他不怪他,他不怪他啊……
他徒勞地伸出手,看著柳慕之毅然決然地奔入前方那一團刺目的光亮,直到再也看不見………
“慕之……慕之!”顧弛霜驀地睜開眼睛,慕之早已不在,房內隻剩下他一人。
顧弛霜隻覺得心髒抽痛,痛的無法呼吸。
他看到床頭的小幾上有一封信,是柳慕之留下的。
顧弛霜顫抖著手將信打開看。
柳慕之在信上和顧弛霜道歉,為他的欺騙,為他的算計,為他的擅作主張和下藥,還有他的不辭而別。
顧弛霜感受到自己體內蓬勃強盛的內力,想起柳慕之這幾天反常的表現——任性執拗地要下山,自碎青龍玉佩,放棄青龍山莊弟子的身份,進入天水涯後又那樣情不自禁哭著和他道歉,說連累瞭他,還有那些一絲不茍寫就的書信,分明就是一封封訣別信啊……難怪他那樣急,不肯緩幾日再寫……
原來一切都早已有跡可循……
他不是最心細如塵,機敏警覺嗎?怎麼此刻卻變得這樣遲鈍,沒能早點發現……
是他一葉障目,被自己的情欲蒙蔽瞭心。
對,他愛慕之,就算沒有藥,他也愛他入骨,但他一直隱忍著,克制著,把自己對柳慕之無法宣之於口的濃烈愛意全都澆築封存,沉在心底最深處,他想,隻要一直以師兄的身份守在他身邊就夠瞭,保護他不讓他受到傷害就夠瞭……
可到頭來,傷慕之最深的卻是他顧弛霜自己……
昨晚他原本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決絕地離開,可他還是被心底那一絲作祟的貪妄引誘,丟盔卸甲步入這場風月。
顧弛霜想起昨夜,慕之隱忍著淚水的模樣,他明明那麼害怕,在他的懷裡發抖,卻還是摟著他,迎合他……
可他自己卻不肯停下來,與慕之十指相扣,親吻他安慰他,溫聲和慕之說要他別怕……
慕之當時說瞭什麼?對瞭,他說他不怕,就是有些冷,於是他抱著慕之進瞭屋………
顧弛霜看著手中的信紙,原來慕之也早就寫好瞭給他的訣別信,而那字裡行間都是愧疚,一字一句釘進他的心肉裡,叫顧弛霜心痛的無以複加……
他不怪他啊……從來都沒有要責怪他……
因為慕之根本沒有做錯什麼啊……
他步步為營,做的這一切就是為瞭能把他的內力名正言順地給顧弛霜,他自碎青龍玉佩,寧願自己違逆師門,也不願顧弛霜因此受到分毫禮教約束的指責。
他那樣小心翼翼,保全瞭所有人,唯獨他自己默默承受瞭所有的痛……
做瞭錯事該道歉的是我啊慕之……是我……
顧弛霜手抖得厲害,平日裡可握重劍的手卻幾乎拿不住一張輕薄的信紙。
慕之……慕之……
等著我!等著我!我這就去帶你回來!!
第八十二章情意玲瓏
顧弛霜一路往天水涯外飛奔而去,卻被一個人攔在瞭出口處。
顧弛霜停住腳:“師父?”
季承峰負手而立,他問:“你要去哪兒?”
顧弛霜握瞭握拳:“慕之去瞭六合聖教,我要去把他帶回來。”
季承峰蹙眉凝眸:“六合聖教你是要去,但不是現在。”
顧弛霜深深吸瞭口氣,不理會師父的話,擡步從他身邊走過,執意要離開。
季承峰在身後喝住他:“以你現在的功力,去六合聖教能把慕之帶回來嗎?!”
顧弛霜攥緊瞭拳頭,骨節發白,師父說的沒錯,以他現在的狀態和功力,並不是獨孤雲乾的對手,但他一想到慕之孤身一人去魔教赴險,他就一刻都等不瞭。
“慕之所做的一切,是想讓你帶領武林盟剿滅魔教,而不是讓你這麼沖動的去送死!你就這樣去,對得起慕之的苦心和付出嗎?!”
突然,似有一道閃電在顧弛霜腦中炸開,他慢慢轉過身,看向師父帶著病氣的面容,眼裡是隱忍著的痛意,他問:“師父為何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