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還停留在三月份，她離開的那一天，鹿有松的最後一條信息：在外註意安全。

林幼嫻看著鼻子又有些發酸，鹿有松就是這樣的人，她可以咬著牙跑三千公裡，也不會過來說想自己讓自己為難。

手在語音鍵上停留很久，還是沒有撥打出去。

又習慣點開瞭“愛跑”，看鹿有松的軌跡，230米，路線顯示鹿有松就在附近230米。

林幼嫻立刻跑到瞭主臥的窗戶旁往下看，在熟悉的位置並沒有車輛。

在哪裡呢？

林幼嫻的情緒突然無法掌控瞭似的，直到宋捧心問她這麼晚還要出門嗎？她才驚覺自己已經換好瞭衣服。

北城的十二月相當寒冷，像個大冰箱一樣，凍得人沒一點溫度，水榭花語外的紫洛河已經結瞭很厚的冰，晚上河邊冷冷清清的。

隻有一個人正站在河邊抽煙，是個身材高挑、背影挺拔的女人。雖然穿著羽絨服，依舊能看出身材纖瘦，像個衣服架子。

林幼嫻遠遠看瞭一眼就認瞭出來，一認出來這個她朝思暮想的人，心潮就控制不住翻騰。

鹿有松面朝結冰的河面，手裡燃著一支煙，微微擡著頭，看著遠處漆黑的天空出神，側影落寞。

林幼嫻一步一步地走近。

鹿有松可能正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有發覺身後來人，她擡起手，又抽瞭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成一縷煙在昏黃路燈的照射下慢慢飄散。

鹿有松一隻手抱臂，一隻手舉著煙，站立著一動不動。

“怎麼又抽煙瞭？”看瞭良久，林幼嫻問瞭一句。

相見

“怎麼又抽煙瞭？”

這句話一響起，鹿有松的身形明顯一頓，她緩緩轉過身，看到瞭近在咫尺的林幼嫻。

兩個人剛一對視上，就都慌忙別開瞭視線。

林幼嫻輕輕扶住瞭旁邊的樹幹來支撐自己，情緒在看瞭一眼後激蕩得厲害。鹿有松瘦太多瞭，本就輪廓分明的五官更加立體瞭。

鹿有松轉身扶住瞭河邊的欄桿，手微微顫抖。林幼嫻瘦太多瞭，下巴更尖瞭，一雙眼睛還是滿含深情。

兩個靠時間來遺忘的人，是經不起見面的。

夜晚的河邊寒風吹過，猶如冰刃劃過臉頰，刺痛的感覺讓人不禁顫抖，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凍結。

許久，鹿有松轉過身，解開瞭自己的圍巾，給林幼嫻纏在瞭脖頸上。

“你怎麼回來瞭？”鹿有松看向低著頭的林幼嫻。

林幼嫻穩瞭穩心緒，沒敢擡頭：“媽媽病瞭，來北城看病。”

“……哦。”鹿有松聲音裡有些失落，不是為瞭她。

“嚴重嗎？”

“有些不太好，腦部有個腫瘤，還好惡性程度不高，不過需要做手術。”

“這麼嚴重？”鹿有松才意識到，臉色也嚴肅起來，“醫院什麼的都聯系好瞭嗎？”

“都聯系好瞭，也約好手術瞭，排期，過瞭元旦做。”

“哦，需要我做什麼就開口。”鹿有松一直都是個務實的人。

“……你有時間的話……方便來看看她嗎？”林幼嫻心疼媽媽，想到瞭她手機裡滿相冊的鹿有松。

“……你知道的，我對她沒有恨，也沒有愛。我沒有立場。”鹿有松心裡一直對養父母有遺憾，也不願再面對親生母親。

“知道。就當……”林幼嫻想說就當為瞭我，可這句話說不出口，她們之間更不應該有立場。

氣氛陷入沉默。

“好，明天中午，我過去看看。”鹿有松很智慧，她當然懂林幼嫻的欲言又止。

林幼嫻動瞭動嘴角，沒有說出話來。

“太冷瞭，上去吧。”鹿有松看著林幼嫻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子，又給她緊瞭緊圍巾，雖然她很不想她走開。

“嗯，你也早回去。”林幼嫻轉身，心裡輕輕嘆瞭一口氣，還能怎麼樣呢？

“幼嫻。”鹿有松從背後喚瞭一聲。

林幼嫻腳步一頓，沒有回頭，喊得太深情瞭，她有些不知所措。

兩三步急促的腳步聲後，鹿有松從背後緊緊抱住瞭她。

被抱住的那一刻，林幼嫻的呼吸一窒，再也動彈不瞭，她推不開，也不想推開。

抱瞭許久，鹿有松把下巴放到林幼嫻背後，來回做深呼吸，努力克制自己。

這是想瞭多少個日日夜夜的人啊！

林幼嫻輕輕把手搭在鹿有松的手上，手背冰涼，骨節分明，猶豫瞭許久，還是掰開瞭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