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蘇同樣註視著洛無的瞳仁，她眸光晃蕩著，沒有說話。

沉默中，洛無擡起手，輕輕撫上她光滑的長發。

這樣的姿勢，他能感到她心髒的跳動——與他核心驅動燃燒的速度一樣。

洛無的眸光落在林蘇被傅舟吻過的唇.瓣上。

少女唇.瓣紅彤彤的、閃著水光……是被親吻過的緣故嗎？

洛無想，他依舊還不能理解“人”的本質。

可他卻先學會瞭嫉妒。

他要嫉妒瘋瞭。

他要殺瞭傅舟。

他清楚，他徹底違背瞭機械體的底層邏輯、違背瞭機器人三定律。

他竟然對自己的主人，對他的木木蘇，産生瞭燎原烈火一般的欲望。

第 8 章

可那樣，林蘇會傷心的。

她會流淚嗎？

洛無不想看到她的眼淚落在地上。

所以，洛無隻是拽著林蘇的手臂，把她拉進瞭懷裡，大笑著揉亂她的長發：“哈哈哈！嚇壞瞭吧？”

“是不是以為我要覺醒瞭？我要智械危機瞭？”

“你……”

林蘇掙紮著——可洛無抱得很緊，她沒能掙脫他的懷抱。

於是最終隻是氣鼓鼓地拿拳頭用力錘瞭一下他的肩頭：“臭洛無！不跟你好瞭！”

“行吧，那我也不用主持你的婚禮瞭。”

“欸不要——”

林蘇又連忙求饒，攥緊的拳頭也松開瞭，雙手如同洛無抱住她一樣緊緊抱回去。

少女的臉頰輕輕蹭著洛無的胸膛，嗓音很輕、又隱隱帶著些祈求：“洛無，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是嗎？”

洛無下巴磕在她的頭頂，輕輕蹭瞭下，說道：“嗯啊。”

-

洛無答應瞭幫忙籌辦林蘇的婚禮。

隻不過他事事不肯假手於人……從早春拖到深冬、婚禮依舊沒能辦得起來。

到年關的時候——卻又徹底辦不成瞭。

林蘇失蹤瞭。

洛無像瘋瞭一樣尋找林蘇的下落。

可林蘇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所有存在的痕跡都被抹除。

一直到七天後——蘭納俄財團才發來瞭一段視頻。

視頻中，林蘇面色蒼白地被關在鐵籠中，手臂、雙腿都被卸掉瞭一根，本就瘦弱的身體上，更多出數不清的傷痕。

視頻是發給傅舟的。

“真是一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傅首領，不知道這樣的美人在你心中，價值幾何？”

“當然，傅首領要是不想要瞭，我會卸掉她的四肢、把她做成人彘……會有很多人喜歡的。”

蘭納俄財團與傅舟談著條件，洛無卻隻緊緊註視著鐵籠中的林蘇。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他的註視，鐵籠中的林蘇目光轉向屏幕——她的眼睛沒瞭焦距，顯然，她的視力已經被拿走瞭。

可即便如此，她也努力沖屏幕露出笑容，唇.瓣翕動著，無聲說著什麼。

——洛無看清瞭。

“LOVE、LOVE……”

她一直在重複他的名字。

傻木木蘇……她一直都這麼傻，即便自身身陷囹圄，她依舊擔心，會讓他擔心。

可她又那麼聰明……她知道，她回不來瞭。

傅舟毫無意外地與蘭納俄財團談崩瞭。

作為反抗軍的首領，他必須對所有人負責。

他沒有資格因為林蘇一個人放棄一切。

洛無早知道他的選擇，卻依舊還是拽著他的衣領，一拳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廢物！你也配得到木木蘇的喜歡！”

“呵。”

嘴角流出血跡的傅舟卻隻是笑著，眸光中是意味深長的癲狂：“是啊。我是廢物……那你呢？洛無……LOVE……你又能做什麼？”

洛無卻連再看他一眼都沒瞭興趣。

轉身就走進瞭暴雨裡。

暴雨中，霓虹下，唯一清晰的隻剩瞭一尊賽博菩薩。

洛無站在菩薩塑像前、仰頭望著菩薩的面容。

木木蘇曾與他說過。

賽博時代，人們已經很少求神拜佛瞭。

但賽博時代，幾乎每個人都手染鮮血、犯下罪孽。

神佛成瞭他們懺悔的對象。

“如果給菩薩捐贈1%，就能買一張贖罪券哦。”

“將贖罪券扔進功德箱，菩薩就能原諒你的過錯瞭。”

那個女孩靠在他的肩膀上，語氣輕快地對他說著。

洛無沉默地購買一張贖罪券，又沉默著，將贖罪券投入功德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