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30)
作者:火柴青蛙 阅读记录
許仁平生第一次冒出來這麼個想法:如果這麼過下去,似乎也挺好的。
他靠在車壁上,閉著眼,吹著冷風。
“這麼吹不冷嗎?”廖梧過來,嘴裡面還咬著一片可疑的葉子。
許仁沒睜眼,而是戲謔地問瞭一句:“不玩瞭?”
廖梧不會告訴他,自他離開後擁有一手好牌還連跪兩把的光輝事跡:“沒意思。”
從之前的幾局來看,許仁也知道他幾斤幾兩,隻是輕輕“呵”一聲就沒瞭下文。
“我發現你這個人怎麼最近越來越,越……”廖梧卡住瞭,實在想不出一個合適的形容詞。
許仁等著他的後文:“嗯?”
“算瞭。”廖梧摸摸鼻子,“誒,我怎麼感覺你最近睡的越來越少瞭?”
這話倒是沒錯,許仁自己也感覺到瞭,在小鎮的時候,一開始還是和之前一樣一天內至少要倒個好幾次,這也在一定程度上耽誤瞭任務進程。然而隨著任務的進行,次數越來越少,到目前為止,最好的一次是兩天沒有無緣無故地昏迷。
“你是想說完成任務能在一定程度上治療我們的病。”
廖梧點頭:“小寧的話還看不出來什麼,但周業似乎有在好轉,他最近精神都好瞭不少。”
從身殘志堅的病秧子變成瞭活蹦亂跳的煩人精。
許仁對廖梧這番話表示贊同,此外,他也發現瞭疑點:“如果做任務就能治病,那最後的那個願望呢?”
“我有個推測,完成任務不是能治病,而是對病起到瞭抑制作用。人們嘗到瞭沒有病痛折磨的好處,自然就會為瞭獲得真正的健康而去更努力地做任務。”
這也說的過去。
“為什麼會想讓我們做任務?”許仁喃喃道。
這個問題目前的兩人無人能解答,這隻是第一站,他們還沒瞭解這個地方的全貌。
“我覺得那張紙條肯定很重要。”許仁說。廖梧將它拿出。
許仁就著廖梧的手看過去,字還是那樣除瞭上面幾行其餘的都糊的看不清。在移到那個月亮蝴蝶印記,他伸出手指摩挲,感受著印記凹凸不平的顆粒質感。
這時候,列車進入一個山洞,周遭的一切瞬間暗下來。
許仁不合時宜地想起瞭那天在圖書館。熟悉的昏暗,熟悉的人。
他記起瞭小時候。
那是個寒冬,天黑得早。傢裡窮,電燈再一次叫囂著停工,隻施舍給他們一絲微弱的光亮。他就坐在父親腿上,聽父親艱難地辨別書上的字為他講故事。
屋子透風,那時的風正如現在這般涼,吹在他臉上,總是讓他下意識地閉上眼。父親溫柔的聲音在耳畔細細磨過。
這是他少有的童年。
“怎麼瞭?”許仁疑心是自己聽岔瞭,他感覺廖梧這時的聲音異常溫柔。
他很快接上自己的思路:“我在想,這真的是之前的乘客留下來的嗎?”
“小鎮的時間不是重複不前的,如果是乘客,知道喚醒精靈王的方法,他們會去做,而不是留給我們。”
出瞭山洞,視線一下變得明亮。方才那會的幽暗與念想如真似幻,仿佛一場幻覺。
廖梧思考片刻:“可能紙條上寫的不是喚醒精靈王的方法,他們隻是發現瞭污染和光的關系。而且,索雅說隻有精靈王和乘客能進圖書館,如果兩者都不是,還會有誰?”
“我們現在手上的信息太少,什麼也推不出來,但如果是兩者之外的人,我敢肯定他絕對不是小鎮的人。”
“你說,什麼樣的人會留紙條?”
許仁倚靠車壁,垂著眼,一隻手抵著下巴,像是在思考。廖梧看著他,感覺他這樣認真的樣子很迷人。
其實,廖梧一直都是這麼認為的,不光是現在,也有在小鎮他沉默地聽大傢的發言,不說話在腦海裡構建自己思路時。所以,他想讓他把這份誘人展現出來。
怪不得人們都說工作時的男人最吸引人,原來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怎麼感覺自己像個變態。廖梧暗搓搓地想。
不過他很快就釋懷瞭,畢竟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每個人都有追求美的權力,別人的美也算。
“臨死之人,想提醒他人;受困之人,向他人求助。”許仁給出答案,“放在圖書館,是想讓我們發現,也是不想讓小鎮的精靈發現。”
“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啊。”
這個話題也就到此為止,畢竟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再怎麼聊也都是瞎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