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果然就因為理念不合分道揚鑣瞭。

多說無益，李青換瞭個話題：“還記得你之前送我的那個黃金項鏈嗎？前幾天去遊泳，浮起來瞭！”

“啊？”小金張大嘴：“那個導遊騙我？！不是還有證書的嗎......哎喲我去。不過正好，你不是嫌那個玫瑰花太俗氣嗎，換個新的吧哈哈。”

項鏈是兩人一起旅遊時被關在購物點買的，小金在一系列專業證書和賣力托兒面前閃花瞭眼，即便李青百般勸阻，也非要天真地給她買條金項鏈。李青沒辦法，又好氣又好笑地戴一路回瞭傢。

為此小金沒少挨調侃“以後肯定是買老年保健品的榜一大哥”，這次也不例外，李青說起這事就吃吃地笑：“你耳根自這麼軟，自己可得小心點，別被人把老底騙光咯，到時候我可不會借錢給你。”

“哈哈那我就去老賈那上班去！”倆人碰瞭個杯，先前的尷尬陰霾一掃而光。

壽喜鍋端上來瞭，小金主動給李青盛瞭一碗，放到她面前。裊裊上升的熱氣彌散在暖黃的燈光下，把商業營造的溫馨曖昧轉為瞭真實的人間煙火氣。

冰涼的液體從嘴裡滑到胸膛，化成暖意慢慢地傳到四肢百骸。很奇怪，明明是冰冷的辛辣液體，為什麼會帶來放松和溫暖。世界就是這麼顛倒和奇妙。就像明明在笑，看著對面的人，卻突然眼眶發酸，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落在湯碗裡打出一圈一圈美麗的漣漪。

她看見小金的笑容凝在瞭臉上，吃驚又迷茫地眨巴著眼睛，過瞭幾秒，才小心翼翼地推來一盒紙巾，然後垂著手，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在桌子底下絞著手心。

看著紙巾，李青想哭又想笑。他倆最後的幾次吵架，小金都是這個態度，可以對你好但堅決不認錯，鐵瞭心的要躺平。

但想想，他又有什麼錯呢？跟自己不一致就是錯嗎？

這種掰扯過無數次的事她不想再重複去想，微笑著擦幹眼淚，帶著濃濃的鼻腔給自己撐場：“我喝醉瞭，你別誤會。我才不是想讓你心疼我，也不是想跟你複合。你走瞭我過得特別好，都準備買車買房瞭。”

小金沒有賠著笑臉說些救場的話。隻是深深地望瞭她一眼。他心裡也不好受，安靜坐著碾壓指甲。

李青收拾好情緒，拿出化妝鏡檢查瞭一下妝容。還好，隻是眼睛比較紅，夜色中應該看不出來哭過。她得體地笑著說：“沒胃口瞭，走吧，去你傢拿東西。”

服務員打包的時候，她搶先去買瞭單，說怎麼能讓無業遊民請客吃飯，傳出去不笑死人？

她從不願在錢上對誰有所虧欠。

小金拎著打包盒走在前面，側著身子紳士地替她擋著即將閉合的門。從他身邊擦身而過的瞬間，鼻子又委屈地酸脹起來。用力壓制住想流淚的沖動，她先行一步去吹夜晚的涼風。

倆人都假裝一切沒發生過，故作輕松的說著話。明明都不開心，卻都在拼演技，越努力越心酸越想流淚。

高跟鞋聲在破碎的水泥路上時斷時續，妝容精致的女人確實與擁擠喧嘩的城中村不對等。有的人早晚會出人頭地、離開暗巷飛上枝頭變鳳凰。希望棲息的梧桐樹真的能庇蔭一方。

路過一個燈光搖曳的酒吧，男男女女的尖叫聲此起彼伏的溢出來。他忍不住輕聲提醒：“哎，以後少喝酒吧，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

李青沖他做瞭個鬼臉：“那可不行，人多的時候我哭不出來。”

李青連門都沒進，也拒絕瞭小金的送別，拎著東西很快就走瞭。

沒什麼玩手機的興致。小金在床上躺瞭會，又坐回餐桌旁。打包的菜不少，但他沒什麼胃口，草草吃瞭幾口壽司，又喝瞭點湯。生魚片跟壽喜鍋摞在瞭一起，吃起來溫軟的像蚯蚓一樣惡心。他擱下筷子，又直挺挺地癱倒在椅背上。

腦子裡亂的像有十八張嘴在同時說話，能聽到，卻聽不清。

李青回去瞭肯定會大哭一場吧。她這個人，人前最是要強，也隻有在傢才會歇斯底裡地哭一場。

微信裡打打刪刪瞭好幾遍，最後還是換成瞭最禮貌的一句：“到酒店瞭嗎”

現在的情況很明朗，他做什麼都是多此一舉。但心底生出一股無能為力的煩燥，想發洩，想嚎叫。

屋子裡靜悄悄的，隻有自己的呼吸聲。搬來後第一次覺得房間這麼大又這麼空，好像一條平靜的河，隻孤零零地漂著自己的屍體。

挺屍瞭一會，小金又直起身子，看著滿桌子菜發愁。萬惡的資本主義，每道菜都貴得要死，扔瞭心疼，不扔又吃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