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灰輕嘆口氣：“可能是這樣吧。但我總是放不下。我腦海裡的分析白板上，她的臉總是閃著奇怪的光，肯定有什麼是我看不清的。”

“嗯，我不怪你的阿灰。你是出於絕對客觀的立場在幫我。我也隻是出於自己的立場在和你解釋為什麼不該懷疑暢姐。這幾年，我感覺到她有很努力的在關心我，試圖給我一些母親般的溫暖......啊！”

阿灰突然雙手擊掌，嚇瞭我一跳。

“北北，你應該知道代理型孟喬森癥候群吧？”阿灰兩眼放光，抓著我問。

“啊，孟喬森綜合癥我知道，好像是喜歡裝病看醫生？但代理型這個名次我不熟。”

“嗯，國外有一些案例，國內據說近幾年才有公開記錄的案例。顧名思義，就是指照顧者喜歡誇大、編造被照顧者的病情，然後頻繁去醫院。有些嚴重的案例會先提前做出傷害被照顧者的事情比如偷偷換藥、下毒、窒息等，造成被照顧者真的出現傷情或加重的病情，然後就可以去醫院。”

“你說這個我有點印象，看過幾個國外的案例。但這些應該多是孩子父母吧？”

“沒錯，父母居多。也有護士。有幾個特別有名的案例，護士或是出於想吸引別人的註意力，或是想展示自己高超的救治技術，會偷偷給病人註射導致病情加重的藥，然後體驗把人成功從死亡線上拉回來的成就感。但總有沒辦法搶救回來的病人。這就是傳說中的‘死亡天使’。目前學界對這種心理疾病的成因還沒有定論。但有一個統計數據，現有案例中大部分的代理型孟喬森癥候群的患者都是女性。”

我已經猜到阿灰接下來要說的內容，不由得閉上眼，希望她閉上嘴，不要再說瞭。但她仍然在繼續。

“你剛才問我劉暢有什麼動機要害你，我直到剛才還想不通。但我現在隱隱有瞭一個假想。北北，你知道我要說什麼，對不對？”

我咽下緊張，不想回應她。

“我從沒有詳細調查過劉暢，所以不瞭解她。你告訴我，她年齡多大，傢庭關系如何，有沒有結婚，有沒有孩子，或者說，是否曾經有過孩子？”

我第一次見到暢姐，是在公司的海選。她坐在評審席的最中間，服裝和妝發透著幹練和力量，一瞬間就打動瞭我。我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成長為這樣有魄力的女性。

暢姐似乎對我第一印象也很好，因為她看到我時明顯眼睛一亮。那時我以為是自己的外表和舞者常年訓練出的身段打動瞭她，後來她告訴我，是因為她當時在我身上看到瞭生命力。

我聽到生命力這三個字時還有點困惑，暢姐笑著解釋說：“感覺你會百折不撓、堅韌不屈。最終突破重重磨難，成為站在頂峰的人。”

從簽約到開始訓練再到出道，暢姐就像個大姐姐一樣對我們耐心、包容又嚴格。偶爾會有公司其他人跟我們講，說我們多麼幸運能簽到暢姐底下，她帶出來的人都成瞭一線或者頂流，她同時管理多個日程表排滿的藝人，卻總是會抽出時間來探望練習生。

沒人知道暢姐多大，除瞭負責她行程機票的助理，但助理的嘴很嚴。

偶爾我們在聽到業內古早傳聞的時候，會註意到暢姐的名字冒出來，並且那時暢姐甚至還不是經紀人，而是個客串過電視臺常青情景劇的演員。如果按照這個來估算年齡，那暢姐絕對算是上一輩人。

也沒人知道暢姐有沒有傢人。總之大傢默認她是和事業結婚的那一掛。

我還記得出道改合約時，暢姐給瞭我們比較合理的條件，遠遠不像傳聞中主營愛豆公司那種賣身契一般的合約。當時公司另一位合夥人對此提出異議，暢姐當著很多人的面和他拍桌子。

“我劉暢的孩子，我自己會照顧好。別人沒資格指手畫腳！”

很多事情，從普通的角度看就很感人很美好。一旦有瞭新的視角，就讓人不敢細想。

比如那次導致Lacy長時間臥床的重傷，是暢姐某次帶她外地演出、結束後連夜開車趕回造成的車禍。

比如玲玲和二花的事情，明明之前隻有我們幾個成員和暢姐知道，但卻被她們的傢人發現。

再比如兩年前那場意外發生後，是暢姐一人包攬下為我母親找律師並且全程跟進瞭案件審理。

再比如這一次演唱會期間我再一次收到恐嚇短信，而我早已在兩年前事件之後按照暢姐的建議更換瞭手機號。

我顫抖著把這些告訴瞭阿灰，她的眉頭越皺越緊。等我終於講完這些，我有些痛苦的看著她：“你要知道，如果她並不是我們懷疑的那樣，如果我提到的那些疑點真的都隻是巧合，那我就是世間最卑鄙的小人，我徹底辜負瞭她的關心與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