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兩人回到瞭蘇黎租住的公寓。

進門之後，蘇黎剛打開燈，就看到瞭佈置得像個求婚現場的客廳。

頭頂上全是漂浮著的彩色氣球，桌上放著一大捧紅玫瑰，地上還有擺成愛心的蠟燭。

盛景曜幾步走過去，捧起那束看著就很重的紅玫瑰，拉著蘇黎站在瞭蠟燭圈起的愛心時，正要單膝下跪，卻被蘇黎一把扶住胳膊，沒讓他跪下去。

“你這是做什麼？”

蘇黎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眼神冷淡地低眸看著盛景曜。

盛景曜敏銳地覺察到瞭蘇黎的想法，他眉頭一擰，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強勢，“黎黎，你先放手。”

他顯然還想繼續進行下去，但蘇黎卻怎麼都不會讓他走完這個疑似求婚的行程。

因為如果盛景曜真的是求婚，當他單膝跪下來，送上鮮花和戒指的時候，蘇黎不知道到時候他還能不能面不改色地將那段早就預演瞭很多次的傷人的話完完整整說出來瞭。

“阿曜，你不會是要求婚吧，別開玩笑瞭。”

蘇黎略顯冷淡的聲音，讓盛景曜的眉心越擰越緊，心底的不安也在迅速擴大，但他神色未變，握著他的手不自覺的收緊，“如果我說是呢？”

“我們的關系，不適合求婚吧？”蘇黎的聲音越發的低冷，“我以為我們隻是互幫互助的關系，你幫我炒CP，幫我介紹瞭霍行，幫我出單曲和專輯。而我幫你慢慢治療你的潔癖癥，配合你的一切治療方案。阿曜，你是不是誤會瞭什麼？”

盛景曜原本幾次想彎下去的膝蓋忽然挺直瞭，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冷冰冰說出撇清他們關系的話的蘇黎。

黑眸中的溫情一點點散去，那英挺的眉眼染上瞭一抹濃到化不開的冷色，他開口，聲音如同淬瞭冰一般。

“我誤會瞭？那黎黎說說看，我到底誤會瞭什麼？”

這是蘇黎第一次聽到盛景曜叫他“黎黎”，用的是那樣冷冰的語氣。

他心底湧上瞭一絲絲的酸澀，指尖也微微蜷瞭蜷，但面上神色不變，依舊冷淡道：“是不是我在配合你治療的時候，跟你擁抱、接吻，甚至睡在同一張床上，所以你誤會瞭我們是情侶？阿曜，你在娛樂圈那麼久，應該知道什麼叫各取所需吧？我們從一開始說好的，就是交易，不是嗎？”

“好一個交易！”

盛景曜扔掉瞭懷裡捧著的那一大束的玫瑰，淩厲的目光落在蘇黎身上，一寸寸審視過去。

“所以這段時間，我們朝夕相處，你一點都沒喜歡過我，一點都沒心動過嗎？”

蘇黎看著他眼底的赤紅，看著他緊攥的雙手，看著他緊繃的下頜線，一絲心軟爬瞭上來，卻又被狠狠按壓下去。

他在這個世界，隻有三天的逗留時間瞭，這時候的心軟，隻會帶來更大的絕望。

“沒有，我從一開始就當這是一場交易，又怎麼會心動呢？阿曜，你知道的，我之前喜歡談辭傷得有多深！自從我鼓起勇氣，在手腕上狠狠劃下那一刀開始，我就告訴自己瞭，絕對不會再為任何人心動。”

蘇黎的話，不帶一絲一毫的感情，也將這段時間以來他和盛景曜的所有感情都歸咎成一樁交易。

這些話，全化成利劍，狠狠刺進盛景曜的心裡。

盛景曜看著面前的人，看著他吐出那一句句冰冷絕情的話，好像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充滿瞭陌生感。

“然後呢？你得到瞭想要的一切，這時候坦白這些話，是想跟我做個瞭斷，結束這樁交易嗎？”

蘇黎點頭，“是，我想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呵！”盛景曜自嘲地笑瞭笑，眸光一點點暗瞭下去，眸底的陰鷙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忽然轉身，走到不遠處的酒櫃前，拿出瞭那支本來要用來慶祝的紅酒。

“這瓶酒，是我特意買來今天喝的，原本是想慶祝你獲獎。現在……就當是我們的散夥酒吧，不知道黎黎願不願意最後給我這個面子？”

蘇黎看向盛景曜，又看瞭看他手裡拿著的那支羅曼尼康帝，緩緩點瞭點頭。

盛景曜見他點頭，便拿來兩隻高腳杯，放在瞭餐桌上，拔開紅酒的瓶塞，倒瞭滿滿兩杯酒，將其中一杯推到瞭蘇黎的面前。

“還是先敬你一杯，祝你今晚得償所願。”

他拿起酒杯，在蘇黎那個杯子上輕輕碰瞭一下，隨即便仰頭，一飲而下。

蘇黎看著盛景曜那樣子，握著酒杯的指尖微微緊瞭緊，心口也湧上瞭難以言語的窒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