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會還是個高中生，滿心期待著高考結束，能親自查明真相。但出於不可抗力因素，專業最後選擇的甚至都不是自己想要的。”

這也是他最痛恨自己的地方，爺爺在提交高考志願上固執己見，斷掉他的銀行卡。

他嬌生慣養，離開晏傢才發現，擁有的一切都是晏傢給的，正是因為冠在前面的姓氏，他得以順風順水，往後通途都離不開他痛恨的權勢，他就是其中一份子。

元思言打斷他，“學醫是你的意願嗎？這對我很重要。”

晏予改成靠著他，“當然。”

背叛傢族是一個不小的決定，過程有些艱難，爺爺的期望落空，當時揚言要和他斷絕關系，晏予還是走的義無反顧。

遲來的叛逆在他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剛到國外，他幹瞭很多讓人不敢相信是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為保護華人和其他留學生打架，頭上縫瞭好幾針，還告訴大使館是那幫留學生歧視其他色種的人群。

那幫人吃瞭啞巴虧，不敢再來招惹他們。

有時興起，夜不歸宿更是常有的事，在外面醉到不省人事，大晚上酒駕嚇人，偶爾還挑釁警車，行駛速度超過限速，比一個大大的中指，米國警車追趕在他們車屁股後面，氣到放狠話。

……也是段回想起來略微尷尬又充滿回憶的中二史。

醉生夢死很長一段時間，任由自己沉溺，直到某個早晨不知在什麼地方醒來，清晨第一縷光打在他眼皮上，直覺告訴他不能再這樣下去。

不同於國內，國外學校申請容易畢業難，直到後來遇到徐林這種天才到不像話的人，被逼出一股沖勁，進步飛速。

徐林總說遇到他這麼酷的人，是件運氣爆棚的事，殊不知他也是自己國外歲月裡難得的摯友。

和以前認識的那些人不同，這是他拋卻身份地位，第一個真心朋友。

畢業典禮上，任課的小老頭看見他，說他是改邪歸正，會成為病人的好醫生。

“Because you have walked through hell once.（因為你已經從地獄走過一遭瞭）。”

晏予當時不解其意，上前擁抱這個見證自己脫變的胡子花白小老頭。

“你的恩師說的不全對。”元思言緊緊靠著晏予，“不是改邪歸正。那是一段難熬的迷茫期，好在你挺過來瞭，謝謝你。”

謝謝你堅持成為自己，謝謝你允許我來到你身邊。

晏予笑：“那我就是正改邪改正。”

回國的第二個白天，宴會上旁支的人來慶祝他歸來，還以為他不知道他們做的醜事，嘴臉虛僞，讓人看瞭惡心，不給面子的直接離開，那些人臉都綠瞭。

多的是人趕過來看他一眼，為企業合作促成，但他偏偏不給這個面子。

他無聊按著琴鍵，黑白色亂按一通，發洩完後才發現身後有人。

像是哪傢走丟的小公子，容貌精致耐看，盲猜是剛睡醒，頭上頂著幾根彎曲的發絲。

有點可愛。

一點點。

看著也是來躲背後那些人的，眼神真誠贊美他彈的很好聽。

……

一半是為瞭自己一世英名，一半是告訴他到底什麼才是真正的音樂。

帶瞭點炫技的心理，畢竟很久沒有彈過，像是孔雀開屏，他選擇的是母親留下的曲子。

一曲畢，看他眼神就知道沒有聽懂，也無所謂瞭。

晏予一向是隨心而行，憑心而動，樂意給誰彈就給誰彈。

但他在走之前，莫名提起另一個人名。

厲凜澤。

這人又是哪位啊。

晏予從記憶裡翻翻，想不起來，直到再次折返宴席看到“小王子”旁邊的人才對上人。

記憶死灰複燃攻擊他，反正尷尬的不是他。

……所以是厲凜澤求而不得，找瞭個小替身？

他憑欄而望，緊盯著底下兩個人。

對這個來和他“告密”的小王子生出點好奇。

無論說什麼，他都不能容忍對方頂著一張和自己肖似的臉，待在一個他看不上的人身邊。

第一次聽到元思言的身世，那種情緒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他在某一刻看到不曾做到誓言的自己。

任風雨來襲，我自巋然不動。

後來他開始有意無意接近元思言，直到整個心栽進去。

不能接受別人羞辱他一點，他盡所能為元思言做澄清，幫他離開厲凜澤，給他往上爬的繩索，不動聲色看他自救，無可自抑想更關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