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姨倚在門邊，見元思言看完開口：“這以前是我妹的地方，懷孕就搬走瞭。按說好的，你們湊合住一段時間，不收你們錢。”

元思言把髒掉的衣服鋪在光禿禿的床板上，扶著晏予躺下，給他重新處理傷口。

就再要脫掉晏予身上長袖時，元思言頓瞭一下，看向還靠在門邊的李姨，“您還不走？”

李姨尷尬的笑瞭笑，“走走，就是那個，呃。”

元思言不解看著她。

“看你們也沒錢瞭吧，姨明天給你們送點東西過來，你們先將就著，就是我也上有老下有小，領著我妹妹孩子回去也不好交代，能不能……”

打巴掌前先給甜棗，元思言大致猜出她的意思，“你想先把這孩子放這裡讓我們幫忙看？”

最難以啓齒的被說出來，李姨忙點頭，“對對對。你放心，小孩的東西我明天也給送來，我父母那邊，我和我妹一直在想辦法說服，等他們接受瞭，立馬就把孩子送回去。”

前車之鑒在先，元思言多問瞭一句，“姨，你不能跑瞭吧？”

“說什麼話，”李姨急瞭，生怕他不答應：“我傢底都透給你瞭。不信明天你出去問問，說是我介紹來的，周圍都是我妹鄰居，你看能不能對得上。”

元思言隻是嚇唬一下，畢竟住的都是人傢的，在回去之前照看一小段時間不是過分的要求。

臨走前，李姨叮囑：“我們說好瞭啊，可不能反悔。”

41失憶

元思言細細把屋子打掃瞭一遍，屋子的水槽很幹凈，收拾出來大致都能用。

晏予後腦勺上繞瞭一圈紗佈，消毒處理後沒有血再滲透白色紗佈。他依舊沒有醒來，元思言坐在床板上給他換的藥，床板太硬，沒什麼能墊的東西，就連屁股都覺得疼。

本精致修長的手指被元思言精心用清水濯洗過，顯得沒有那麼可怖，但手背上那一道深可見骨的劃痕，徒勞用瞭消毒水，傷口無論怎麼都遮不住，和白皙的膚色形成對比鮮明的反差。

一時之間，元思言心裡五味雜陳，像是被打翻瞭調料盒。

漸漸，他感覺自己的視線有些模糊瞭，被浸上一層霧蒙蒙的水簾一般，唯獨那道疤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床板也小的可憐，他們兩個人的身形容納不下，元思言索性就屋子裡裡裡外外都收拾瞭一遍，灰塵全部都被請瞭出去。

水池上不知堆積瞭多久的污垢，都被他拿刷子給清幹凈瞭，露出原本的亮白色，屋子裡沒有什麼擺設，灰撲撲一片，水池成瞭唯一一抹亮色，幹凈到和屋子裡格格不入。

做完這些，他算瞭一下賬。

手裡本來有一百元，買藥七十八元，拖住李姨十元。

忙活一整天飯都沒吃，在巷口買瞭一份烤冷面六元。

兜裡就剩下八塊。

一張紫色的鈔票和三張綠色的鈔票。

這賬算出花來，也還是就剩下八塊錢。

元思言沒覺得自己這麼窮過。

和攢錢給養母治病時不太一樣，現在是傢徒四壁，白手起傢的程度。

沒瞭手機不知道時間，度秒如年也不過如此。

元思言守在晏予身旁，屋簷上有個洞是漏的，這邊的天氣像是下過雨，現在已經是夜晚，空氣濕潤，屋簷上滴滴答答有小水滴落下。

元思言能透過那個洞看見天空，可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

仰頭看瞭一會，他覺得脖子有些酸，頭倚在晏予胳膊旁邊，雖然床板非常硬，但他舍不得靠晏予。

滴答滴答，隨著水滴落下，好像時間也在一分一秒流逝。

不知熬到幾時幾分，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最終還是抵不過睡意，元思言慢慢睡著瞭。

一夜無夢。

等元思言再睜開眼睛，天已然亮瞭。

他是仰躺在床上的姿勢，感受到身旁一空，元思言坐直身體，嚇瞭正推門進來的李姨一跳。

元思言問李姨：“見到他瞭嗎？”

李姨抱著小姑娘，輕松拖進來一個很大的紙箱。

“沒見著啊。估計出去透氣去瞭，這裡確實悶熱，這邊人都不愛在屋裡待。不過你別擔心誒誒……”

見元思言就要往門外沖，李姨輕輕一把拉住他，元思言居然動彈不瞭一點。

驚嘆於李姨的力氣，她不慌不忙解釋：“這邊偏僻的很，他出去也走不瞭多遠，一會肯定就回來瞭，不信你一會看。”

“這是傢裡不用的鋪蓋，一些雜七雜八的，你自己慢慢收拾，好歹能有個住人的樣兒。還有我傢裡孩子用剩的玩意，這小孩就暫且交給你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