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波動著，如同沸騰一般。水中似乎有什麼發光的東西正在緩緩升起。方耀暮眼前一亮，甩開我的手就朝水潭跑去。旋光還在發怒，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炎！嬰！不要裝神弄鬼！趕緊出來！”

“呵……本尊本就是龍神，何來裝神弄鬼一說？”

山洞中忽然響起一個非男非女、非老非少的聲音。我一驚，四下張望著，卻找不到聲音的來源。

就在我張望之時，卻又聽見瞭方耀暮的一聲驚叫。

“啊——”

回過頭，竟看見他一腳踩空，摔進潭裡！

這潭水不知有多深多冷，若是摔下去，怎還有命！

我一急，立刻幻化蛇身飛撲而去！

“角欞！”旋光伸手一攔。我不顧他的阻止，繞開瞭他縱身朝水潭一躍。

不……不要……

不要留下我一個！

眼前的景象迅速變化著，我用力一擺尾，大半個身子已經撲向瞭墜落空中的方耀暮。

水中的異動越發激烈。我努力伸長身子，想要觸及方耀暮。卻還是差很多。眼見著他就將落入水中，我拼命地扭動著身體，希望能趕在他落水之前接住他。

——接住他之後又該如何，我沒有想過。

其實……其實我沒有辦法送他回到岸上啊。

我隻能，和他一起墜落而已。

但即便如此，我都想要接住他。就算一起落水，就算一起沉入深淵溺死……

就算死，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對不起，我太弱小，沒辦法護你周全……所以……我陪你一起死……

近瞭，越來越近。

頭部剛觸及他的身體，我便一蜷身子，用身體將他整個人圍圈起來。

但，仍在下落。

“角欞……”方耀暮呆呆地看著以蛇身纏繞著他的我，眼中分明是難過。

我閉上眼，靠著他的頭。

“對不起……”

靜靜等待著——沉入水中——

“五百年瞭，你還是沒學會對龍神該有的尊敬。”

一聲冷哼，不知從何處傳出。

……龍神……

炎龍？！

下一刻，我的身子被提起。還不知發生瞭何事，就感覺自己被拋上瞭空中。

“五百年瞭，你也還是那麼粗魯。”旋光毫不客氣地反駁。

我纏繞在方耀暮身上，睜開眼看著四周，不由大吃一驚。

好……高！

此時我們何止飛出瞭深淵，簡直快撞上洞頂瞭！

“哇！救命啊！！！”小老鼠一睜開眼就嚇得趕緊閉上，死死地抱著我不放。

“風。”旋光懶洋洋地舉起手指畫瞭個圈，一陣狂風呼嘯而起，朝著我們飛卷而來。

旋光的大風咒穩穩地接住瞭我們。這一次他竟然連“平地起大風”都不念瞭，一個字就代替瞭原本的十六字咒語。力道卻控制得比上一次好多瞭，我們竟緩緩落地。我放下方耀暮，回過頭，正想看看龍神是何模樣，卻不由一愣。

漓淵之上，有一墨綠錦袍的男子悠悠浮於空中。長發無風而舞，錦袍翩然翻飛，袍上珠翠玲瓏作響。右眸深碧，左眸烏黑，灼灼其華。絕世無雙的英挺面容隱約透出身為神明的威嚴與睥睨蒼生的高傲。

瑩白如玉的左手托起炎龍之珠，那墨綠色的寶珠在他手中閃動著灼灼光華，仿佛有綠色的火焰靜默燃燒著。

“哇！美人兒！”方耀暮眼睛發直地看著龍神炎嬰，喃喃自語道，“炎龍……為什麼是綠的？”

“他喜歡綠色。”旋光插嘴道。

“這你都知道？”方耀暮詫異地看著他，忽然怪叫起來，“啊！你們剛才說什麼五百年的……你不會活瞭五百年瞭吧！”

旋光哼哼一聲，不置可否。

“那……”方耀暮瞪大眼睛，“其實你的胡茬難道不是兩個月沒刮，而是兩百年沒刮嗎！”

旋光擺擺手：“認真說起來的話，我五百年都沒刮胡子瞭。”

方耀暮目瞪口呆。

“哈，開玩笑的啦。”旋光嘿嘿一笑。他轉過身，皺著眉頭對龍神炎嬰道，“你給我下來，我脖子酸。”

方耀暮這回連下巴都掉瞭。

“喂！那個不是神嗎？……你居然這麼……”

“嗯，還是個喜歡裝神弄鬼裝模作樣裝腔作勢的神。”旋光滿不在乎地答道。

“哦！”方耀暮一臉瞭然，“結論就是他喜歡裝B。”

“哼，換瞭個身體，你還是你啊……”炎嬰瞇起眼睛望著旋光，俊美的面容上卻不見憤怒。他緩緩從空中落下，如羽毛般輕盈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