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族長啃著根大雞腿，還在不敢置信地說：“你居然回來瞭。”

繁星滿天。從屋頂上看下去，整座村莊一片祥和安寧。

我就著星光喝菜湯，發出刺溜刺溜的聲音，一邊含糊不清地道：“我還以為你算到瞭呢。”

“有什麼好算的，你的命我又算不瞭。”異構砸吧砸吧嘴，“你回來幹嘛的？”

“算不瞭我的命是你道行不夠。不過反正我就是個窮苦命，算來算去也就那樣。”我哼瞭一聲，怨念地盯著他的雞腿，“你怎麼突然當上族長瞭？”

“白老頭子的兒子跟水鬼私奔瞭，他抄瞭根棍子就追出去瞭，還沒回來呢。這都兩個月瞭，族裡人說八成是被兒子勸服瞭，指不定在哪兒享受天倫之樂呢。他們就讓我做族長。我算瞭算他現在也過得挺樂呵，沒必要興師動衆把他找回來瞭，就答應瞭。”異構擦擦嘴上的油，把啃得精光的雞腿朝地上一扔，正好扔進四腳朝天躺地上乘涼的紫罹嘴裡。紫罹啊嗚一口咬住，立刻轉過身捧著個大雞腿骨頭幸福地啃起來。

異構搖頭嘆息一臉鄙夷。“你把你們傢老虎餓瞭多久瞭連雞骨頭都要啃。”

我咬牙切齒。“你要扔給我我也啃。你知道我都幾天沒好好吃飯瞭麼？”

異構做驚異狀。“哎呀，我還以為你小日子過得挺滋潤的呢，七年才肯回來一趟。”

我哼瞭一聲，話題又回到白老頭身上：“白老頭也真是的，何必棒打鴛鴦呢。”

“他沒棒打鴛鴦啊。”

“他都提著棍子追出去瞭，還沒棒打？”我詫異地問道。

“不是，哪兒來的鴦啊。那水鬼是個男的。”異構鎮定地回答。

“……”我無語望蒼天。

總覺得，自從方耀暮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大傢的袖子斷得越來越勤快瞭。

“你還沒回答我呢，你回來幹嘛啊？”異構不知道從哪兒又掏出根胡蘿蔔啃著。

“哦，差點忘瞭。”我一口氣喝光瞭白菜湯，肚子裡熱乎乎的很是暢快。“我找到瞭這個。”我從懷裡掏出炎龍之珠。

墨綠色的龍珠幽幽地散發著暗淡的光芒，我把龍珠托在手裡，隱約有種它在浮動的錯覺。

異構大喜，接過龍珠仔細端詳著，恨不得對著它跪下去頂禮膜拜。他雙手捧著龍珠，陶醉地看著，忽然皺起眉。“怎麼一股子酸味兒。”

“肯定的。”我點點頭，“我剛從肚子裡摳出來的能不酸嘛。”

異構丟瞭胡蘿蔔趴在屋簷邊嘔吐不止。半根胡蘿蔔飛向紫罹的大嘴巴，他猶豫瞭一下，丟開雞骨頭張口咬住瞭胡蘿蔔繼續啃。

我愣瞭愣。看來紫罹確實餓狠瞭，都開始吃素瞭。

“咳咳，你沒事兒吞龍珠幹什麼。”異構吐夠瞭，擦擦嘴一臉虛弱地瞪著我。

“搶的時候一不小心吞下去瞭唄。”

異構看看那顆半拳大小的龍珠，幡然醒悟：“你連升龍術都用上瞭？”

我點點頭。

他隨即大驚，“什麼樣的敵人能把你逼到那種程度？”

“……一隻老鼠，不提也罷。”我搖頭嘆息。

異構摸著下巴陷入沉思。我盯著他的胡茬，幽幽道：“哥，你多久沒刮胡子瞭？”

“一個月？兩個月？”異構搖瞭搖頭，“不記得瞭。”

我摸瞭摸自己的胡茬，感慨道：“我們不愧是親兄弟。”

異構詫異地瞟瞭我一眼。忽然一拍大腿。“對瞭！被你一打岔，我差點忘瞭！”他握緊龍珠，一本正經地道，“你知道阿何為什麼回來瞭嗎？”

他一提我才想起來——對啊，阿何怎麼會在村子裡？

按照龍侍族的習慣，男子成年後必須離開村莊，去尋找炎龍之珠的下落以及複活暗龍之法——這是數百年前的某位族長與四大龍的約定。因此當年我剛一成年就被趕瞭出來，而哥哥當時早就跟著二叔不知道去哪兒遊歷瞭，我隻能無依無靠地獨自離開。

“他帶著心上人回來的，這幾天在籌備婚事呢。”異構欣慰地道。

“心上人？我怎麼沒看到？”

“他說你已經見過瞭呀……”

“我見過瞭？”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小心翼翼地問道，“不會是白天的……”

異構忽然努努嘴指向地上。“喏，過來瞭。”

我一看，卻是阿何與白天那位冷哼的少年！

這一看嚇得我差點從屋簷上滾下去。好不容易穩住身子，我緩瞭口氣搖頭道：“他們要辦婚事？……這……男子與男子要如何……拜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