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以為這樣我會不生你剛才胡來的氣。」

褚煙自欺欺人地裝成兇恨，瞪瞭丘濟津一眼才轉身離開，對方常是這樣，惹火之後被罵之後便會莫名贊賞起自己——而他，心頭總會莫名跟著軟下，胡裡胡塗就原諒瞭對方。

這抖M簡直是抓準瞭自己死穴知道怎麼搞定自己。

整理儀容後，丘濟津又不知溜到哪裡去，褚煙沒理他，獨自一人便來到飯堂，這半年陸陸續續來瞭各個新人，監守官為瞭立威侮辱，自然又會迫他們食狗飯，可那些人，都沒像他般那麼好運有丘濟津跳出來擋。

當然，那些新人也不會希望褚煙帶著一身義氣站出來為他們站臺。

身為一個得罪葛大頭的受刑人，除瞭丘濟津，每個人都巴不得和他劃清界線，就連剛進來的新人，也不知從哪來得到的消息，知道接近他不會有好下場。

也許，是監守官的行為表現上。

其他受刑人會因著他打架功夫進步而不敢來找麻煩，可監守官不同，他們哪管你進不進步，看你不順眼時照樣下手不誤。

就在昨天，某監守官說他動作慢，不分由說就賞瞭他一頓雞翼[7]。

監守官以手肘一下接一下撞擊他彎下露出的背部，力度刁鉆又大力得氣，活脫脫就是鉆孔機瘋狂鉆洞，他挨得滿頭大汗，器官和吃進肚子裡的食物被痛擊擠壓，冒到喉嚨邊都差點要吐出來。

事後，他背上全是瘀青，半紅半黑，而他還要張嘴高呼著一聲又一聲的「Thank you Sir」。

他背部已經夠痛瞭，今早丘濟津還抽風不放過他。

想到那小子，褚煙拿湯匙的手不自覺就用力，碗裡的稀粥跟著一彈，輕快地彈到暫坐褚煙對面的倒楣臉上。

「喂，搞屁？」

那人顯然沒想過褚煙有這一出，被彈到的當刻就吼出瞭聲：「想燙死我呀？」

褚煙被那一聲吼得回神，他完全不是故意的，道歉馬上應聲而出，可卻在看清眼前人時頓時失語：「對、對不起，我不是有心，就是剛才在……」

是元牛。

坐在他對面的，是元牛。

在半年前和對方打過後，褚煙總是避著對方繞路走，有部份原因是他怕元牛會再揍自己一頓，但更多的，是他覺得這人不對勁。

在打架時失算就會氣瘋到失去理智的人，居然轉瞭性子莫名沉寂下來，還整天散發著跟人有血海深仇的氣息，隻在偶而間流露出舊時的暴脾氣。

好像在戒備甚麼。

本著對外事不理的態度，再加上被丘濟津操得要死，褚煙沒去深探元牛轉變的原因，可他避瞭半年，到最後他自己還是因著一時失神而主動送上門。

他好坐不坐，怎會坐到元牛對面？

「90242，你和誰在吵，你們兩個……」

二人的對話聲很快就吸引到監守官的註意，昨天逼褚煙食雞翼的那位見到熟臉孔，馬上就開口想再懲罰人一頓，可當他看到元牛時，神色立時一僵，話當場就改口：「吃早餐時要安靜，這點規矩你們不知道嗎！」

「知道，多謝阿Sir提點。」元牛掃瞭監守官一眼，那人隨即便移開目光不再關註，暗示著無論接下來發生甚麼，他都不會過來插手。

褚煙看著元牛這副做態，心裡立馬一沉。

看來，對方沒打算簡單瞭結事件。

果然，在下一刻，他就看到元牛用陰沉的臉色盯著自己，粗野的嗓音如同發出發令般，不允許他人有任何拒絕。

「你跟我出去。」

褚煙快速打量瞭一下元牛健碩的身材，遲疑瞭幾秒便認命跟對方步出飯堂。

雖然丘濟津教瞭他打架，雖然他早前把人打進瞭醫務室，可找碴的那幾個……可沒元牛那般壯。

元牛肯定是沒丘濟津那麼厲害，但光憑比自己遠要粗壯的四肢，一旦和對方打起來，即便他被訓瞭半年，他——不能不承認，能全退而出的機率幾乎為零。

光是體格差，他就已經輸在瞭起跑線。

他一定會躺到醫務室躺上幾個星期。

他不想那樣。

在這半年，被找碴、再加上丘濟津不留手的訓練，他基本成瞭醫務室的常客，常得快能和就馬經談上兩嘴。

不想受傷、不想跟陳蕤談馬經，他必須要說服元牛放棄痛揍自己的念頭。

但要怎樣才能說服元牛？

拿丘濟津的名字出來狐假虎威？

到最後他說服不瞭元牛，他們兩個真要打上來的話，他要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