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仔，你……」

丘濟津想要繼續開口，走廊盡頭卻突然蹦出瞭一個監守官，對著還未回倉的受刑人大聲呼喝起來：「喂，你們兩個慢慢吞吞還不回去是不是在找打！」

「Sorry Sir，現在回去瞭。」被突然彈出來的監守官打斷，當即甚麼氣氛就沒瞭，丘濟津這次沒再像剛才般兇起瞭來人，他隨口來瞭句道歉，然後便拖著褚煙的手回到自己的監倉。

晚上監倉是會被鎖上，那罵人的監守官一直跟在後頭，見他們進倉便拿出鎖匙咔嚓兩聲從外頭鎖上，但他顯然知道丘濟津不能隨便得罪，從頭到尾都沒有試圖動私刑，隻是在離開前嘲上兩句：「食完狗飯就感情大増，真是令人眼界大開。」

踏踏的腳步聲監倉外頭慢慢離去，身處環境也跟著沉寂下來，褚煙和丘濟津互相對望瞭一眼，二人心裡很清楚，走廊那堆亂事已徹底結束，一個打死也不會再提，一個提瞭也不會獲得回應。

「……之前沒有問你，你是睡上鋪的嗎？」

無言的尷尬在空氣中漫延，褚煙咳瞭一聲，主動發起瞭很現實的提問。

「我昨天想騎人，所以搬瞭上去。」丘濟津扭起腰道：「你想在上面用傳統體位的話，我可以重新搬下來。」

「不用瞭。」好好一個下上鋪被丘濟津說成兒童不宜的玩兒，褚煙心塞地移開目光，他們也是時候互道晚安，來段閉嘴就是解脫的休息時間：「明天要早起，就、就這樣——晚……」

「你不問我嗎？」見褚煙一副不打算細談的樣子，丘濟津挑起眉，本來他還打算等人主動問起，可等到最後，他反倒要主動追究。

「問你？」

「就是我在飯堂跟監守官的對話。」丘濟津道：「你不好奇嗎？」

重提舊事，褚煙沉默瞭一下，的確，那場對話有很多他不明白的東西，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五月初五是端午節，今年的端午節最就過瞭，明天的還很遠，丘濟津嘴裡的「快到瞭」，聾子才聽不出有問題。

但疑惑歸疑惑，他同時看到瞭，丘濟津在說出那些字詞時，監守官眼中一閃而過的驚恐。

監守官在這裡無法無天，可他居然會畏懼起控制對象嘴裡的話。

這不正常。

這很危險。

再說，先別說那場對話，丘濟津那態度也很有問題——哪有抖M能兇成一副抖S樣的？

但褚煙的直覺告訴自己，暸解起剛才那場對話的所有深意，便是掉落萬劫不複的深淵。

他的直覺在十年前救瞭他一命，十年後，他同樣相信他的直覺試圖挽救自己。

雖然想知，但他冒不起所要承擔的後果，反正，事後丘濟津好像沒事瞭的樣子，對自己也沒有任何異常。

所以，他甚麼也不問。

可現在對方反問，好像自己其實是需要知道一樣，褚煙整理瞭一下思緒，小心翼翼試探：「我弄懂瞭的話，會對我監獄生涯有正面還是負面的影響？」

聽到褚煙這麼一問，丘濟津錯愕地眨瞭一下眼，很快他便笑出來，卻是和之前不一樣的痞笑：「你怎麼這般聰明？」

果然是不好的事。

褚煙心想他的直覺又一次賭對瞭。

「在這座監獄，你被認可的話就會知道瞭一些隻有在島人才會知道的情報，當然，你不被認可的話，在這裡待一生也不會知道的。」丘濟津笑著道：「但煙仔你想知道的話，我不介意跟你說說。」

褚煙搖搖頭，拒絕道：「無知者比較幸福。」

「這是當然。」丘濟津點點頭：「畢竟很多知情者都不明不白死瞭。」

「……」

那還想告訴自己？

這是想害死他吧？

褚煙一個側目，沒有再理會丘濟津就逕自爬上瞭床，他來的時間不對，完全錯過瞭洗澡和打理時間，來菊花島的第一天隻能髒兮兮地睡覺。

衣服也要換，但鑒於剛才有人在走廊疑似發表瞭打他前面貞操的主意，為瞭保護自己，他也隻好躲到被子裡頭換。

唯二會吵的生物同時在監倉裡頭閉嘴，其他原來被壓下的聲音就翻身當主人，其他受刑者的說話聲、搬動東西的磨地聲、睡覺的打呼聲，零碎的聲音不停在在魚人耳邊擾攘，完全是不打算讓安安靜靜睡過覺。

今天發生的一連串事已經足夠讓人精神疲憊，現在還吵成這樣，褚煙心情沉重地在床上癱瞭足足三個小時，也依然在輾轉反側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