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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岁(4)
作者:池崖 阅读记录
擲地有聲的反問入耳,裴懷恩皺起眉,思緒又飄回到很久以前,裴傢被抄的那個晚上。
那時他還不叫裴懷恩,叫裴容卿,個頭比車軲轆高不瞭多少,是皇帝心軟饒瞭他的命,將他收進宮中。
皇帝還對他說:“裴容卿,朕赦免你,乃是天大的恩典,你心裡要時刻懷著這份恩,從今往後,你的眼裡應該隻有君,沒有父。”
想到這裡,裴懷恩的臉色沉下來。
左知秋還在他的腳底下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裴懷恩,你不過就是一個不男不女的太監,是皇上的一條狗,一個高興時便寵幸兩回的小玩意,而我可是正三品,是皇上親自提拔!你、你豈敢殺我!”
裴懷恩低著頭看,久久不語。
又不知過瞭多久,久到大傢都覺得裴懷恩氣消瞭,思忖著是否該開口勸,卻聽裴懷恩沒來由地笑出瞭聲。
“哦,不肯說是嗎?”裴懷恩擡瞭腳,放左知秋喘勻這口氣,轉身往前走瞭兩步,又再繞回來。
左側番子腰間佩戴的繡春刀被拔出,裴懷恩一手持刀,刀尖點在左知秋臉上。
“當年寫折子的人多瞭,不缺你一個,既然你不願意替我作證,留著也是無用的。”裴懷恩神色平淡地斂眸,說:“正巧禦前行刺的主使查不著呢,皇上那邊又催著結案,我也隻好委屈你瞭。”
死到臨頭,左知秋驚慌地大叫。
“裴懷恩!我明白瞭,我全都明白瞭——那刺客根本就是你……總之你、你不能、你不能殺我!你這仗勢欺人的狗奴才!你當我不知道你這些年是靠什麼上的位?你——”
罵聲戛然而止,血濺瞭一身。
血淋淋的一顆腦袋滾在地上,咽氣時尚且大睜著眼,在場衆人紛紛抖若篩糠,不忍再細看。
直到真見瞭血,裴懷恩方才回頭,擡手指著珠簾內負責記錄的一個小內官。
裴懷恩說:“都記下瞭嗎?”
小內官忙不疊點頭,討好地說:“記下瞭,督察院左副督察使左知秋出言不遜,辱罵皇上,更於三日前指使帶刀侍衛禦前行刺,現已畏罪自戕。”
裴懷恩滿意地嗯瞭聲,聲音懶懶的。
“真髒,拖下去吧。”裴懷恩疲倦地揮手,說:“今夜訊問之事,若有外傳者……”
尾音被刻意拉得很長,裴懷恩面帶嫌惡地擦著手,目光所及之處,竟無一人敢擡頭看他。
先斬後奏,皇權特許,誰不知眼前這位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裴掌印裴懷恩,乃是皇帝面前一等一的紅人?
憑著聖上的榮寵,莫說是殺一個小小的副督察使,現如今,就是六部尚書見瞭他,恐怕也得笑臉相迎。
在場都是會看眼色的,眨眼間,兩個番子已將左知秋的屍體拖下去,在地上蹭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另有美貌侍女端來銅盆,伺候著裴懷恩洗手。
負責記錄的福順最是機靈,見裴懷恩沒吩咐,便手腳麻利地彎著腰小跑過來,輕聲問:“督主,怎麼處理那個左知秋?”
裴懷恩洗凈瞭手,開始換衣裳。
上好的緞面緋袍,卻叫人血給污瞭,著實可惜。
良久,等裴懷恩終於換好瞭衣裳,身旁的福順沒得允許,並不敢起身。
左知秋,左知秋。
左知秋說他們裴傢是咎由自取,罵他是奸邪,卻決口不提當年血案之蹊蹺。
經福順這麼一問,裴懷恩心念微動,想起左知秋方才罵他父親那些話,便厭煩地說:“還是按老規矩,喂給團團。”
團團是裴懷恩在私底下圈養的一隻白老虎,最近似是生瞭病,有些食欲不振,填個剛死不久的人給它打牙祭,倒是正好。
橫豎做奸邪麼,有什麼的。
正說著,忽有一高瘦影子進得門來,面朝裴懷恩拜道:“督主,事情辦妥瞭,六殿下已經看出瞭刺客領子裡面的草木紋。”
聞言,裴懷恩略顯詫異地挑眉。
“眼睛這麼尖,虧我還怕隻改領子太隱晦。”裴懷恩若有所思地笑道:“看不出來,這個命硬的小天狼星,反應還挺快的,有邵傢的人護著,他過兩天就該進京瞭吧?”
影子忙將頭垂得更低,對地上血跡視而不見,隻說:“督主,小的不明白。”
此時天邊已泛起些魚肚白,鬧瞭一宿,裴懷恩有些乏瞭,不想再聽這道風塵仆仆的影子說話,便搖頭道:“不明白就不要問瞭,你隻須知道,這個小天狼星可是本督的福星,日後能幫本督成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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