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沒帶傘，黎宿淋著雨走回瞭停車場。她坐在主駕駛，靜靜地看著前方，忽然埋下頭，雙手捂著臉哭瞭起來。

她後悔瞭。

她找不到於清言瞭。

9

淩晨三點，窗外的雨停下。空氣卷著潮氣，藤藤的霧氣籠罩整座城市。

黎宿回到公寓，渾身淋瞭個透，她脫瞭外套，脫離般躺在沙發上。

她整愣地看著天花板，眼神空洞，臉上肌肉緊繃，還有眼淚幹涸的痕跡。

電話裡輸入瞭110，黎宿的手遲遲沒有按下去，她關掉手機，扔瞭出去。

於清言一個星期都沒有出現，隻有一個原因，她不想見黎宿。可能也隻有一個原因可以說服黎宿，解釋她找不到於清言的事實。

早上的空調忘瞭關，外面灰蒙蒙，屋裡冒著冷氣，黎宿感覺有點冷。她躺在沙發上，蜷著身子，把淋濕的外套披在身上。

一夜無夢，第二天起床，她發起瞭高燒。昨天淋雨，吹瞭一夜的空調，整個人幾乎凍透瞭。

初冬的季節天氣寒涼，雨天很多，場地在郊區，要經過一片荒地開發區，下雨堵瞭路，排練隻好暫停。

收到消息的時候，於清言正在醫院。前幾天她快要出院的時候，蘇醫生突然給她打瞭電話，下瞭吳雪嵐的死亡通知。第二天，黎宿就辦瞭出院手續，聯系酒店把房間退瞭，就去瞭醫院。

臨走前她告訴助理，又給公司請瞭假。來到醫院的時候，吳雪嵐被推進瞭太平間，蘇醫生說：“於小姐，您母親的病情惡化很快，可能是受到瞭什麼刺激才導致的，我們也盡力瞭，您節哀。”

於清言想起上次她去病房和吳雪嵐短暫的對話 難道是那時候受得刺激？

“好的，一直以來麻煩您瞭，蘇醫生。”於清言禮貌地說。她微微揚起唇，得體溫柔的微笑，讓人看瞭很舒服的笑容，此時臉上沒任何悲傷，仿佛這隻是一個再小不過的事情。

蘇醫生不免打量她兩眼，說沒事。

後來幾天，吳雪嵐的喪事沒辦，於清言把她送進殯儀館火化，安葬在瞭郊外的一個陵園。

墓碑上掛著吳雪嵐的照片，五六十年代，吳雪嵐的長相很出衆，於清言和她很像，但也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吳雪嵐心狠，於清言更狠，她不想給吳雪嵐一個風光體面的葬禮，一定不會給。就想曾經她想要上學讀書，吳雪嵐死活不要她讀下去，如果不是年邁的爺爺攔住她，於清言現在應該結婚生子瞭。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爺爺心梗犯瞭，當天去世。那是於清言最黑暗的一天，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值得她喜歡的地方瞭。沒有人會站在她這邊，靠近她的人都會遭到報應。

從陵園回到公寓，過去一個多小時，於清言的疲憊感才湧上來，她進門直接躺在床上睡瞭一整天。

再睜開眼時，雨已經停瞭。她看瞭眼工作群，通知工作恢複正常，今天開始排練。

於清言買瞭一杯黑咖啡，喝完開車去瞭藝術館。半路她想起黎宿，忽然有些迷茫的不知所措。

說實話，經過上一次的不愉快，她不知道該怎麼該面對黎宿。

黎宿對她的感情，於清言一直都明白。她就是不想承認，因為她覺得這是一件禁忌不真實的事情。

雖然她已經談瞭兩段戀愛，並且也承認自己是同性戀。但這不一樣，黎宿對她來說是不一樣的。

隻是她不願意表現出來，更不願意承認。

10

“黎老師請假瞭，兩天瞭吧，我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助理說，“可能還得幾天才能回來。”

於清言說：“你有她的聯系方式嗎？”

“沒有。”助理說，“清言姐你沒有嗎？我還以為你和黎老師關系挺熟的呢。”

“什麼意思？”

助理說：“就你上次請假，不是一直沒來上班嗎。黎老師還問我你的事呢，我就是隨便糊弄瞭兩句她就走瞭。”

“知道瞭。”於清言轉身朝樓下。她有點鬧不明白，黎宿為什麼會找她？擔心她嗎？

不一定會。

上次她們那事鬧得不愉快，她沒想到黎宿會打聽她的事。

於清言不是一個倔強的人，她不想因為這點事和黎宿關系僵硬，但這件事似乎對黎宿很重要。

中午吃完飯，於清言回瞭之前方酒店，她想起來黎宿之前在這裡訂過房間，憑著運氣找過來。

走到門前她深吸瞭一口氣，擡手敲瞭敲房門。過瞭一會，裡面響起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