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圍著幹什麼？！秋季賽還打不打？抓緊上機訓練！”

訓練室內還算美好的初遇氛圍被門口一聲刺耳的喊叫打斷，如意的教練老杜從門口走進來，毫不意外地往嚴獵臉上瞟瞭一眼，便把他當成瞭空氣。

“趕緊四排，誰回來瞭都跟你們沒關系，你們是個團隊，管好自己就行，”老杜把四個男生吼回機位，再才把註意放到瞭被晾在一邊的嚴獵身上，“你先去經理辦公室等一下，雜事挺多，我們慢慢說。”

於是，嚴獵推著行李箱在那間辦公室裡幹等瞭人生中最漫長的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之後，一手遮天的老杜和他的提線木偶經理一塊兒走瞭進來。

“現在隊內的情況你也看到瞭，Bye代替瞭你的位置，和大傢的磨合也初見成效，雖然你歸隊瞭，咱們還是憑實力說話，明天訓練賽結束，誰強誰上首發，如何？”

老杜的這番話再正常不過，電子競技一直都是誰強上誰。

嚴獵沒有反駁，贊同地點瞭點頭。

但是第二天的訓練賽之前，嚴獵一直沒有得到任何和隊友組排的機會。

和國服脫軌將近一年，又在國外訓練營長期拼solo成績排名，和Bye比起來，反而是嚴獵在訓練賽裡打出的表現更像一個新人。

“嚴獵，八百多萬的簽約費你是怎麼想出來的？你覺得自己現在打得值這個價麼？”

訓練賽後，老杜拿著嚴獵回國前準備的那份簡歷看瞭又看，臉上的嗤笑鄙夷藏都不藏。

老杜的對面，嚴獵抿著嘴不說話。

下午誰打得稀爛誰心裡有數。

倏爾，在老杜嘩嘩翻紙的聲音之下，嚴獵試探著說瞭句：“那份結營證在國外能掛千萬的簽約費，但我想回國打比賽，要是我們戰隊想續約，八百萬嫌多還可以降，降到俱樂部滿意為止，我都接受。”

老杜審視著嚴獵幾近卑微的姿態，不知從哪兒撿起的優越感：“這是沒辦法的事兒，你現在跟RuYi已經不適配瞭，強行留下對誰都沒好處。”

“Hunt，你還是去別傢俱樂部看看吧。”

……

已經被清空的燒烤盤邊，嚴獵把桌上那一瓶半的燒酒全喝光瞭，腳邊還多滾瞭兩瓶啤的。

幸虧遊訟隻敢在便利店買點十幾度的韓式燒酒，不然嚴獵也說不準自己的酒量能架住多少。

“被如意趕走之後呢，我去瞭很多戰隊，eFox、Pure、ZPop很多都試瞭，但非常不幸，沒人願意要我。”嚴獵唇角苦澀地一擡，垂著眼睫用手指輕輕地把面前淩亂擺著的竹簽一根根地撥正。

“Pure基地在北京，eFox是深圳的戰隊……”遊訟坐在嚴獵的對面，眼眶又燙又濕，但雙手卻被風吹得冰涼。

嚴獵垂著腦袋點瞭下頭：“對，我到處跑著試訓，但一傢都沒成，當時挺懷疑自己的。”

“懷疑到最後我都快卑微到地底下去和螞蟻作伴瞭，拖著行李箱把簽約費一降再降，又去敲瞭如意的門。”

“這一次去，他們已經把關於我的一切都撤走瞭。”嚴獵揉瞭下脹痛的太陽穴，擡起頭望向瞭遊訟水汪汪的眼睛，那裡不再冷冰冰的瞭，像是帶上瞭心疼的溫度，但這從來都不是嚴獵想看到的。

“然後呢？”遊訟吸瞭下鼻子，鍥而不舍地繼續追問。

“然後……然後我被罵瞭句野狗還是瘋狗，連著行李箱一塊兒被踢出瞭基地，”嚴獵自嘲地咧瞭下嘴，“哦對，他們還要求說，我得把他們資助我去馬德裡參訓的錢還回去。”

遊訟不知是被氣的還是凍的，被外套攏著的肩膀微微顫栗起來。

嚴獵看瞭他兩眼，忽而起身走瞭過去，捧住男生滾燙的臉頰，迫使他擡頭與自己對視。

“但是現在一切都穩定下來瞭，我找到瞭能接納我的俱樂部和隊友，”嚴獵雙手輕捧著遊訟的臉，沒忍住，低頭在他的鼻尖上親瞭親，“而且你也回來瞭，現在什麼都好。”

遊訟攥著嚴獵敞開的外套，即使仰著頭，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從眼眶逃逸瞭。

手上的力氣越使越大，甚至整個手腕帶動到手臂都控制不住地發抖，嚴獵剛一松開手，腰間就被人死死環抱住瞭。

遊訟勒著他，把一張一塌糊塗的臉埋在瞭他的肚子上，整個人不住抽噎著。

“本來、本來我以為我會恨透瞭你……”

“但好像，我、我隻是想你想瘋瞭……”

嚴獵不停安撫著懷裡的那顆腦袋，轉而發現並沒有什麼效果後，沉重地吸吐瞭一口空氣，又一次捧起遊訟的臉，再也沒什麼顧慮地深深吻住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