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也一樣，那笑容將小女孩甜美的聲音化作惡魔般的低語：“那哥哥能給我什麼呢？”

沈亦沒有被她嚇到，很認真地思考瞭一番，最終道：“阿蓴想要什麼？”

他的眸子極為認真，淺灰的色調像夜裡夾雜著暗藍色調的幹凈天空，不含一絲嘲諷或是為難，仿佛這本就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當然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她有能力，她能幫沈亦，沈亦自己也說瞭可以拿東西來交換，公平交換，這是一件多麼天經地義的事情。

可是一旦這件事情被她很認真地提出來時，那些求著她幫忙的人、那些笑著逗弄她的人，那些她當做好朋友、好長輩的人，臉上的笑容就會僵住，漸漸的，語氣和臉色都變得古怪起來。

“跟她做瞭那麼久朋友，這麼點小事還要報酬，好沒意思啊。”

朋友離開瞭，帶著不屑的神情。

“小孩子就是容易較真兒，還知道等價交換呢？不錯不錯，是個聰明孩子。”

長輩笑著摸瞭摸她的頭，但不再提那件“小事”瞭，仿佛剛剛的請求不存在一般。

明明……是那麼理所當然的事情，為什麼？都不願意呢？

相蓴回憶起那些人的神情，下瞭定論——大概是，便宜占多瞭吧。

相蓴心裡冷漠地想著，回應瞭沈亦：“我要5000積分。”

5000積分，剛好購買淺灰店裡的一件恢複道具，用以恢複她做這件事需要的能量，沈亦不虧。

沈亦面露猶豫。

相蓴的臉色瞬間冷瞭下來：“不願意？”

沈亦搖搖頭：“一定要積分麼？等價或者更高級別的道具可以嗎？積分目前對我來說有點重要，暫時不能交易。”

相蓴表情一頓，用那雙烏黑而毫無情緒的眼睛盯著沈亦看瞭半晌，冷冷道：“也可以。”

沈亦於是笑瞭起來，從道具欄裡挑瞭一件價值絕對在5000積分以上的A級道具，遞給相蓴，解釋道：“你一個小孩子進禮品世界實在是太危險瞭，這是一件替身道具，充電就能使用，可以循環利用，我覺得對你來說比較有用，或者你想要點別的道具？”

相蓴接過來，那是一個長得很可愛的小熊玩偶，白色的絨毛、粉色的圍兜，還背著一個紅色的皮質小書包，臉上帶著開心的笑容。

很符合她這個年齡段的一件道具。

她看瞭眼沈亦，調整瞭一下抱小熊的姿勢，聲音淡然：“不用瞭。”

沈亦彎瞭彎眼睛。

他看出相蓴很喜歡這個道具瞭。

就說嘛，小孩子都喜歡這種軟乎乎的東西，商櫟是這樣，相蓴也是這樣。

哪怕外表看起來再嫌棄，內心都是小孩子嘛，對付起來還是很簡單的！

沈亦讓相蓴幫自己把旅人一並帶出去，雖然已經付瞭報酬，但還是和隱說瞭一聲。

隱的表情有點錯愕：“她答應瞭？”

“對啊？我把［愛你的小熊］給他瞭。她就答應瞭，你妹妹還挺好說話的，本來是要的積分，我說積分不夠換成道具她也同意瞭，真是個體貼的小朋友。”沈亦感嘆道。

隱低下頭，看瞭妹妹抱著不放的白色小熊一眼，沒什麼表情道：“不喜歡毛絨玩具？”

這是他妹曾經強調多遍的原話。

“那是一個別扭小孩的口是心非，哥哥看不出來嗎？”相蓴抱著小熊，小眼神淡定。

“所以我後來還是給你買瞭玩具小猴子，但你不要。”隱皺眉說。

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他當時確實看出妹妹還是喜歡毛絨玩具的，但是他妹再度拒絕瞭，還把他送給他的小猴子扔瞭出來。

扔瞭三次。

“那也是口是心非。”相蓴盯著他，認真道。

隱：“……三次都是？”

“三次都是。”相蓴老實說。

“那沈亦給你送玩具，你口是心非瞭幾次？”隱難得有點不服氣。

“一次都沒有。”相蓴說，見隱有點抑制不住殺氣的樣子，接著道，“他說這是為瞭我的安全著想，那我能拒絕嗎？你看，這就是語言的藝術。”

隱當初非常直白地點出她口是心非的別扭心態不說，還強硬往她臥室裡塞玩具。

塞瞭三次。

相蓴覺得她哥在挑釁她。

隱看瞭他不省心的妹妹一眼，嘴巴張瞭張，最終隱忍地閉上瞭嘴。

算瞭，還好他的職業不需要這種語言藝術，他忍就是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