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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逾覺得好笑,蹲下來。
兩人的距離驟然又近瞭許多,她能看清談雲舒今晚暈開的好看的眼影,還有談雲舒那根本不需要睫毛膏的濃密的長睫,她說:“不卸也行,爛的也不會是我的臉,但我不會再陪你去醫院瞭,談雲舒。”
“方逾……”談雲舒的嘴唇微微張合,聲音輕輕的。
方逾在軟毯上坐下來,用鼻音“嗯?”瞭一聲,沒有具體地細問她喊自己是做什麼。
談雲舒的眼睫抖瞭兩下,睜開眼,這次還是半虛著的,隻是沒有眼淚擋著她看方逾的臉瞭。
方逾才洗過澡,臉色紅潤,漆黑的眼瞳猶如今晚的夜。
談雲舒又扇瞭下眼瞼,還有些聽得出來的鼻音:“別讓我走。”
“我沒有要讓你走。”
這麼晚瞭,談雲舒又喝瞭不少酒,走路都走不直,她為什麼要讓談雲舒走?
方逾把卸妝棉和卸妝膏往前遞,循循引導著:“但是你要先卸妝,談雲舒。”
談雲舒雙唇抿瞭下,撐著身體坐瞭起來,她的意識還是不夠清醒,而且還是第一次來到方逾在京城的傢,多少都有些不適應。
這裡跟薛奕微博裡的照片看上去的一模一樣。
這麼想著,她往沙發後的位置看過去,但那個抱筍大熊貓玩偶呢?不在這裡嗎?
那是被方逾拿進瞭臥室嗎?
談雲舒的眼瞼往下垂,默默地接過方逾掌心的卸妝棉和卸妝膏。
本來她是要回到在京城的住處的,但轎車開出沈映之的大平層沒幾公裡,她就改成瞭方逾的小區地址。
她忘記瞭自己當時是怎麼想的瞭。
可以確定的是,不論是清醒還是迷糊的時候,她都很想見到方逾。
隻是今晚她真的覺得很難過,就好像心髒真的被挖走瞭,而且在酒後,這樣的痛感還會被放大無數倍。
她還以為自己已經習慣瞭,可是疼痛的感覺原來也分等級,親眼看著自己最在意的物件銜在別人的心口,似乎就達到瞭最高級。
而現在,她一想到那個大熊貓竟然被方逾放在瞭臥室,她本來平緩瞭一些的心情,又開始往下墜落。
如果是符霜或者唐半雪送的,她都不會有什麼意見。
偏偏、偏偏是薛奕。
談雲舒本就還沒有很清醒,她的眼淚卻比她的意志先行,又砸下來瞭兩顆。
方逾又沒轍瞭,她拉過一旁的小凳子坐上去,這樣跟談雲舒的位置持平的。
她禁不住嘟囔瞭一句:“以前沒見你這麼愛哭。”
話音落下,又把卸妝棉和卸妝膏拿回來。
給談雲舒卸妝的經驗她幾年前就有,更遑論現在的她會經常卸妝瞭。
她先扯過紙巾把談雲舒的眼淚擦瞭擦,說:“閉眼。”
談雲舒:“好。”
應瞭這聲,她就乖巧地閉上眼,把下巴也往上擡瞭擡。
她的妝沒有怎麼花,方逾細致地給她卸著妝,手法嫻熟,輕重都剛好。
“方逾……”談雲舒在方逾給自己額頭抹卸妝膏的時候又忍不住開口。
“嗯?”
“我今晚睡哪兒……?”
“沙發。”
“好。”沙發也好,在方逾的傢裡,哪裡都好。
過瞭半分鐘,談雲舒在方逾給自己擦著左臉的時候,又說話瞭:“方逾。”
“怎麼?”
“我是不是讓你很討厭。”
“我回答過這個問題。”
“那我是不是讓你覺得很麻煩。”
“……”方逾停下手中的動作,一本正經地道,“你再趁這個時間講話的話,那就麻煩瞭。”
徹底安靜瞭。
但方逾的意思是她並沒有覺得自己麻煩,是這樣嗎?
談雲舒的唇角往上揚瞭下,她想看眼前的方逾是怎樣的表情,隻是很可惜,她並不能睜眼。
幾分鐘後,談雲舒又進瞭浴室。
她還要再用洗面奶把臉洗幹凈,方逾順帶著讓她用櫃子裡的新牙刷,至於洗澡的事情不能著急,酒後洗澡起碼得過兩小時才行,否則容易發生意外。
等談雲舒從浴室出來,茶幾上多瞭一碗薑湯,沙發上多瞭一床被子、一袋單裝的新內褲、一套穿過的睡衣。
方逾已經進瞭臥室,門已經關上瞭。
四十多平的房間,客廳其實大不到哪兒去,但談雲舒卻覺得很舒展、舒服。
她喝掉薑湯,在等意識清醒瞭許多以後,才進瞭浴室洗頭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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