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映陽以為邢望舒對人族的仇恨已經逐漸淡忘瞭，或者說，她也許沒有以前那麼仇恨人族瞭。

可是……

師映陽的眸光黯淡下來。這時候她感到自己的頭頂被揉瞭揉，她擡眼看著邢望舒，邢望舒道：“這便是為何要你來做魔尊的原因。我們有時候會被情緒所驅動，變得不那麼理智。”

“可是我也……”師映陽道。

邢望舒笑瞭笑，指瞭指自己的腦瓜子：“我們都需要一個開關，道侶的印契是同心同命，同時也是控制我們的一道開關。這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你明白嗎？”

師映陽有些懵懂地看著邢望舒。但邢望舒並沒有多言，隻是道：“前幾日裡，萬掌院對我說，你的血沒有限制，儲真認為，這是一種病。”

師映陽一愣：“什麼？”

她確實不知道這件事，就連儲真自己都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儲真這樣的猜測，是有她那個世界作為依據的，她對萬秀然也是隨口一提。卻不想萬秀然放在瞭心上，將此事又告知瞭邢望舒。

“既然是病，那便有治療的可能。”邢望舒道，她笑瞭笑，“也或許有那麼一天，人族和魔族的混血會逐漸取代這片大地的所有種族呢？”

師映陽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這個想法太過大膽瞭，她甚至覺得邢望舒是拿自己族裔的未來來開玩笑。

“其他，其他族人……”

邢望舒揮瞭揮手：“我就這麼一想，怕什麼，難道我還能強迫他們配種不成？”

師映陽：“……”

好吧，是她想得太多瞭。

邢望舒重新低頭看著桌案上的計劃書，過瞭許久方道：“若是按這份計劃，那我們還得等仙盟大會那邊。”

師映陽點瞭點頭：“不用著急。”

邢望舒笑瞭一聲：“又怎可能會不著急。”

等瞭那麼多年，甚至一度以為已經去世的師尊就在那處，他們曾經鎩羽而歸，如今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像當初那樣瞭。

徐貞走過大大小小的街市，她低垂著頭，她行走時有一種女性的柔美姿態，是打小就從合歡宗那樣地方練就出來的。這種取悅人的形態，哪怕到瞭修為極高的修士身上，也會有痕跡。不過放在大修士身上，人們會覺得如沐春風，普通的小修士身上，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又多瞭很多含義。

其中一名男修遠遠地看著，目光迷醉，正要上前，但一旁的人就拉扯瞭他一下，笑道：“這位道友是初次來吧。這女人你可碰不得。”

那男修笑瞭笑：“合歡宗的規矩我知道的，怎麼也講究一個你情我願。我又不會強迫她。”

那人就哈哈笑起來：“此女是宗門之中有名的無鹽女，她雖是內門的人，據說也是小時候得瞭宗主青睞，如今越大，那容貌卻越是難看。左右都在合歡宗，找個賞心悅目的不好麼？”

那男修疑惑起來，又看瞭徐貞的背影一眼，搖瞭搖頭：“真是看不出來。道友是如何知道的。”

那人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自然是我老相好說的瞭。”

聲音漸漸遠去，徐貞腳步沒有停頓，她徑直往前，隻是要入宗門內時，卻聽得一個聲音道：“你長得如此醜陋，又為何要走這正門。若是不知道的，怕是以為我合歡宗都是你這樣的長相瞭。”

徐貞擡起頭，看向前方那趾高氣揚的人：“江師姐。”

江爽笑瞭一聲：“什麼師姐，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師妹。”

徐貞摸瞭摸自己的臉頰：“我是師尊親自上的命燈魂牌，你若是有疑問，就自己去找師尊去。”

江爽一頓，她瞪瞭徐貞一眼：“你好歹也是我的師妹，如此沒大沒小的，頂撞你師姐我麼？”

徐貞低頭行瞭一禮，道瞭一聲“不敢”。

“走後門去，另外去懲戒司領罰。”江爽厲聲道。

懲戒司中需要做那些尋常人不喜歡的苦活累活，徐貞目光一閃，低頭應是，轉頭走瞭。江爽遠遠地看著，哼瞭一聲，她身邊許多師姐妹都圍瞭過來，個個都俏生生地哄著江爽。

“師姐莫要煩憂，她如今這般，早就是個廢人瞭，師姐不必理她。”

江爽的笑聲遠遠傳來。江爽從不會主動對某個師門的姐妹惡意相向，但唯獨對她，好似將所有的惡意都傾註在她身上一般。可是在最開始的時候，明明她與江爽之間才是最為要好的關系。

徐貞不明白為什麼，以前她不明白，如今，她就突然明白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