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映陽的耳朵動瞭動。她看著儲真，目光柔和。

儲真對著師映陽的眼神，漸漸的，她又跟著心虛起來，慢慢的轉過瞭臉頰去，沒有再看師映陽的眼神。

“你為何不看我眼睛？”

師映陽問道。

儲真低聲道：“沒有……我隻是想魔界瞭。我來得太匆忙，還有好多試驗擱置瞭，靈田的改進，如今也不知曉到什麼程度瞭……還有我的辦學，也不知曉有沒有培養出幾個得用的人……”

師映陽默默的聽著，她伸手去，按在瞭儲真的肩頭：“我們很快就能回去。”

師映陽沒有問詢，這讓儲真既覺得愧疚，又覺得難受，她緩緩的低下頭來，更不敢去看師映陽的眼睛瞭。

“……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對我說的？”師映陽問道。

儲真藏在鞋子裡的腳趾動瞭動，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說。或許你是一個不被期待的孩子，你的母親並不喜歡魔族。儲真最清楚不過，師映陽雖是人魔混血，但她的自我認知自己就是一個魔族，她以魔族為傲的。

可是……

儲真嘆瞭口氣，搖瞭搖頭，聲音細弱蚊吶：“我們……還是趕緊回魔界吧。”

回到魔界，儲真也不想出來瞭。人界很美麗，人界也有朋友和傢人。可是他們也會有其他的朋友和傢人，人界的人選擇太多瞭。不像魔界。魔界是貧瘠又冷硬的，所以那裡的人隻能抱成團，依賴著彼此。

儲真想，自己也隻想像魔族那般，隻想依戀著師映陽，也隻想依戀著那些族人。

師映陽看著儲真，儲真低著頭，像一個認錯的姿勢，陽光落在她露出的頸項裡，都帶出瞭不安的顏色。儲真其實是一個不怎麼會撒謊的性格，這一點很像魔族。但她又隱藏著小小的狡猾，就如同此時，她知道這樣的姿態會讓自己心軟。這一點又很人族。

師映陽忍不住露出瞭一點笑容。

就如同此前儲真告訴過她的那樣，無論哪一面的儲真，師映陽都覺得很可愛。

隻是可愛歸可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

“我是一個成年的魔族，我是魔族的王上。我想，我可以承擔你所說的一切的。”

這話裡帶著堅定的意味。儲真驚訝的擡頭，看著師映陽。師映陽張口，似乎要說什麼，儲真慌慌張張的道：“說，說起來，你也沒有去過我的小院，要，要不要去看看？”

師映陽閉上瞭嘴巴，她靜靜的看瞭片刻儲真，然後方道：“好。”

儲真就僵硬的轉身，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道：“我師尊是草木靈根，師兄師姐們大多也是。他們不喜歡打打殺殺，都愛好種東西，有的喜歡草藥，有的喜歡果蔬……我們大多都有靈田方便種植……我也有一塊。”

說話間，她們看到田坎邊上，一個青年頭戴草帽，扛著一把鋤頭，前方立著雙眼通紅，額上生角的妖獸血陽蠻牛。妖獸性情暴躁，青年正在跟蠻牛念經，一邊念還一邊道：“多聽一點道書，性格會好一些。”

蠻牛沖他哞哞的叫瞭兩聲，聲音裡都是不屑。

青年看到儲真，露出驚訝的表情：“小師妹回來瞭麼？這，這應該還沒有過百年吧？？”

儲真笑瞭笑：“三師兄，我隻是回來探親的。”

青年哦瞭幾聲，他們交往不深，淡淡交談幾句就各自離開。末瞭青年還拍瞭拍額頭：“什麼時候人界和魔界這麼要好，竟然還可以探親的嗎？”

師映陽跟在儲真的身後，她們一路走來，遇到不少人，都和儲真打瞭招呼。儲真也都一一回應，神情之中卻帶著淡淡的生疏，這和在魔界時並不相同。

在魔界的時候儲真會跟景平開玩笑，會逗弄沈寄和童怡，哪怕是在最開始面對自己時，儲真也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生疏之中還帶著一點點的戒備。

是因為……絕山對她不好嗎？

師映陽想著，她的眼睛瞇瞭起來。

她感覺……很不高興。

等到瞭儲真的小院的時候，儲真這才肉眼可見的放松下來。她推開院門，對師映陽笑：“來看，我在這裡種瞭桃花。”

此前師映陽隻在門口掃瞭一眼院落，盡管以她的神識，早已將小院都收入瞭眼中，但此刻，她還是柔順的跟在儲真的身後，朝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是幾株桃樹，如今不是桃花盛開的季節，但上面粉嫩柔軟的滿是桃花。

儲真笑瞭一聲：“我一開始以為還能吃到桃子呢。後來才發現它們被施瞭法術，終年花開不敗……不過也很是漂亮，沒有桃子吃，但是風景倒是好瞭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