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爽還記得自己代表自己宗門和宗門的聯盟簽的協議, 給予的武器, 合歡宗甚至出動瞭一個合道的大能……

而現在……

江爽雙手猛地收緊, 身子輕微顫動，她擡眼看向師映陽。師映陽站在那處, 臉色慘白, 有著淡淡的倦容，可就是這副模樣，她依然一擡手就殺瞭許多人, 仿佛是殺滅一群螻蟻一般。

“不！魔尊！你不可殺我們！人魔協議，是瞭, 我們有人魔協議！”

盧凝心陡然喊叫起來。

江爽閉上眼睛, 心中暗道瞭一聲蠢貨。

“聒噪。”

回答她的, 隻有師映陽一聲不耐煩的聲音。江爽聽到瞭爆裂聲，血液飛濺到江爽的臉上，又緩緩滴落下來，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滑落下來。

濃鬱的血腥氣撲鼻而來，江爽的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她是個心志堅毅的人，但在此刻甚至不敢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真當本尊不敢殺你們麼？”

師映陽的聲音緩緩落入每個人的耳中。

失策瞭。

江爽想。

這一屆的魔尊，一直都是采取的守成的姿態，從不主動攻擊，面對人族挑起的爭鬥時，總是好說話得可怕。她那樣沉默的立在那裡，明知每次百年送來的人族中探知秘密的，包藏禍心的人，卻也從不主動出手，隻是冷漠的看著，放任著。

就這麼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麻痹瞭所有人，以為這任魔尊當真的軟弱可欺。

他們一年比一年囂張跋扈，一次比一次更看不起如今的魔尊。

“尊上，剩下這個怎麼辦？”景平的聲音響起。

師映陽這才註視著景平，她眼熟這個女修，不過當她真正註意到對方的時候，她才察覺到瞭些許的不同。但她並不在意，這些年裡，靈谷裡總有各種各樣的人。隱藏修為的更是有許多，景平當然也不是第一個。

她搖瞭搖頭，不置可否：“殺瞭吧。”

輕飄飄的語氣，像是碾死一隻不起眼的小蟲。

景平拉開劍：“有人魔協議在，總讓尊上動手也不太好，不如就由我代勞。”

同樣是輕飄飄的語氣，高高在上的。沒有人真正在意江爽，這總讓江爽想起從前。這是她尋求且渴望的世界，輕易的決定一個人的生死，輕易的奪走一個人的生死。

她不能死在這裡！她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江爽猛地擡頭，高聲道：“我知曉老魔尊的下落！！”

劍光落下，江爽閉上眼睛，渾身抖成，但劍光遲遲沒有落在她的身上，她終於松瞭口氣，知道自己已經活瞭下來瞭。

她睜開眼睛，師映陽和景平還站在她的面前，衣冠楚楚。而隻有她跪在一片血海之中，仿佛是一個骯髒的乞丐。她垂下頭，劫後餘生的眼神之中還有一絲不甘願的陰沉。

“這個人我要帶走。”師映陽道。

景平慫慫肩膀，又指瞭指天空：“不過你走瞭，那儲真怎麼辦。”

師映陽擡首看瞭一眼陰沉的天空：“劫雲……”

景平點點頭：“不錯，正是劫雲。”

“以前的魔界沒有劫雲的。”師映陽低聲道，她看著天空，手緩緩握緊。景平聞言，隻是默默的擦拭著長劍，靜默不言。

師映陽隻沉默短短一瞬，隨後她手一揮，剎那之間天地震動。景平停瞭手，就連一直跪著的江爽也忍不住擡起頭來。天空傳來巨大的轟鳴之聲，就在兩人目光之下，劫雲散去，空中重新回複瞭此前那般陰沉的模樣。

“驅散劫雲……”

江爽喃喃自語，滿眼的不可置信。劫雲是天道的一部分，人族修行，逆天而行，每次進階，天道降下劫雲，這是不能以尋常方式驅散的。哪怕是再大的大能，也是在這方天地之下，需要遵守天道的規則。

而師映陽卻可以一下驅散劫雲。想到此處，江爽的身子忍不住顫動起來。

師映陽卻毫無表情，既不見自得自滿，亦沒有旁的，她回轉頭看向景平：“這個人我帶走瞭。她……就煩勞你看顧瞭。”

這句話，直接將儲真化歸到瞭師映陽那方。而景平才是受她拜托照顧的“外人”。景平眉梢輕揚，笑起來：“沒有尊上的拜托，那我也是會照顧的。她是我的姐妹兒嘛。”

師映陽原本要走，聞言腳步一頓，她扭頭看向景平。景平還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樣，看著師映陽，卻半分都沒有退讓之意，而且那眉目之間好似還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