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舟演完了一天里的戏,快要虚脱了,回去以后萧毅马上给他灌消暑的绿豆汤,又怕拉肚子不敢太凉,煮了稀饭在家里吃,卢舟什么都吃不下,喝了点粥,吃了点小菜就上去躺着。
果然拍戏都会瘦两圈,太辛苦了。
第二天,萧毅又载着卢舟,忙前忙后的等他拍戏,又买了点降温贴,给他贴在身上。
这次拍的则是一场审问戏,主角审卢舟,昏暗的室内,卢舟抬起头来,一句长台词也没说,大部分都是靠眼神和表情、动作,以及冷笑,还有简短的句子。主角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到任何有用的内容。
萧毅不得不佩服这个编剧,并且非常爱她,因为她写的台词少,这样卢舟就不用卡壳。
“我真的是要爱死卢舟了。”编剧也来了,小声说,“他演得太好了。”
“说啊!”一名配角怒吼道,紧接着给了卢舟一巴掌。
卢舟猛然侧头,萧毅心里一揪,心想真打啊!
“卡。”导演说,“不行,再来。”
卢舟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浑身汗,已经湿透了,化妆师过来补妆,他鼻青脸肿,一身血迹,衬衣贴在身上,现出完美的肌肉轮廓。
辛鸿开起身去喝水,拿着帽子扇风,萧毅拿着水过去给卢舟喝了几口,再开始。
导演这么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磨,卢舟一和辛鸿开对戏,登时高下立判,辛鸿开半红不红,以前也走红过台湾香港,随着香港电影市场走低,辛鸿开也转战了阵地,所有投资方都瞄准了大陆市场。
卢舟散发出来的那种阴狠、隐忍与变态的男人魅力,简直要令人无法抵挡,还好配角没有用狠劲,每次只是差不多就到了。
卢舟朝配角说:“来真的,咱们这次一次过。”
开始了。
“说啊!”配角怒吼道。
卢舟被一巴掌扇得别过头,牙齿里的血泡咬破,血液飞了出来。
“OK!”导演喊道,“卡!”
卢舟下来,萧毅马上去看他的脸,卢舟答道:“没关系,有常温的水吗……”
“肚子疼?”萧毅说。
“有点……”卢舟答道。
萧毅说:“要上洗手间吗?”
卢舟摆摆手,喝了水,又上去演,这次演得更好,萧毅完全就自动过滤掉了辛鸿开,看着卢舟。
卢舟表情都是扭曲痉挛的,那场胡鹰审郑长荣的戏,简直把牢房里的压抑、苦楚以及危险演到了极致,卢舟的脸色发白,带着一脸伤痕,嘴角朝下流着血,眼里却带着危险的神色。
“告诉你一件事。”卢舟嘴唇微动。
辛鸿开:“说。”
辛鸿开警惕地看着卢舟,导演喊“卡”。
“胡鹰眼神不对。”导演说。
萧毅登时心花怒放,他看出来了,辛鸿开没控制住自己,他被卢舟带得入戏了!他在怕卢舟,这个时候,胡鹰的感觉应该是同情的,结果辛鸿开反而有种害怕并且想出手干掉郑长荣的感觉。
“这就是交锋。”
傍晚收工的时候,卢舟疲惫地靠在后座上,说:“每一部电影,你在大银幕上看到的,都是交锋。”
“我以前完全没有感觉到。”萧毅说,“太神奇了,就像你和辛鸿开在过招一样!”
“对手戏。”卢舟说,“否则为什么叫对手戏?你以为呢?你看到的,所有的对手戏,洗钱烂片不算,确实就是敌人过招,你得接住我的戏,把感情递回来,戏外,是男主男配,戏里可不是,戏里他们就是剧本上写的那两个人,这就是生活。”
“懂了。”萧毅心悦诚服,点头受教。
这一个月,是他跟着卢舟以来最辛苦的日子,比拍电视剧辛苦多了,从前他觉得卢舟什么都可以,但是现在他总提心吊胆,生怕卢舟无法胜任,然而他渐渐地发现,卢舟似乎在电影里显得更如鱼得水。
电视剧靠台词去展现人物性格,电影则靠镜头语言,萧毅渐渐地理解了这种演员,有时候会问导演为什么这么拍,导演大部分时候还会给萧毅解释。
“拍戏有很多学问。”萧毅朝卢舟说。
卢舟解释道:“我还觉得你们作曲神奇咧,三个和弦一起走,还能一起作曲,都是怎么办到的。”
萧毅说:“我师兄可以,按下三个音,能三个声部一起进行,我不行。”
卢舟问:“交响乐团也这么写吗?”
萧毅摇头道:“大部分是先写一个声部,再写另一个声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