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凡生還不太理解“晚安”這個詞的意思，不過下意識的也回瞭一句:“……晚安？”

似乎是聽到瞭滿意的回答，下一刻，夏凡生面前就隻剩下一扇堅實的毫無感情的木門，不過方才齊楓關門的動作算得上溫柔瞭，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糖葫蘆

翌日一早幾人先在頂樓上用完瞭早膳，隨即就在俟楓堂的門口分道揚鑣。

三人朝著不同方向而去，而齊楓身後卻亦步亦趨的跟著一人。

齊楓停住腳步，轉頭看向身後的人，“哥。”

齊楓隻喚瞭他一聲便沒瞭後話，夏凡生見狀走到他的身邊，問:“怎麼瞭？”

齊楓今日穿瞭一身星灰色暗銀流紋圓領袍，將頭發盡數高束起，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幹練。而夏凡生又換瞭一件玄色的對襟外袍，腰間系著白玉盤扣腰帶，乍一看並不起眼，但仔細瞧去那衣袍的袖口衣襟間都用的金絲繡，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不可觸犯的威嚴。

今日一早夏凡生就摸進瞭齊楓的房間，不過這個時候的齊楓已經醒瞭，穿著裡衣在桌子面前對著倚疊如山的衣服陷入瞭沉思。

最後抓起離自己最近的衣服遞給瞭一旁的夏凡生。後者熟練的為其更衣，在此時齊楓提到一件事。

他對如何稱呼夏凡生犯瞭難，叫夏公子覺得太生疏，叫夏東傢總覺得怪怪的，那叫凡生哥？齊楓越來越覺得這很像以前那些老大收的小弟們跟著身後追著叫什麼什麼哥一樣，而且好像也不是很親近的樣子，最後齊楓決定就直接叫哥，畢竟夏凡生看上去年齡也比自己大，很合理。

他將自己這個想法告訴瞭夏凡生，後者遲疑一瞬，接受瞭。

齊楓問:“你和我一起找入口，那還算數嗎？”

夏凡生道:“當然算數，隻要我沒直接告訴你具體在哪，你找到的都算數。”

齊楓腦袋都不帶轉一下直接抓住瞭此話的漏洞:“哥，天門內的入口位置你都知道嗎？”

夏凡生對齊楓從不設防，“都知道。”

齊楓道:“那要是你給指一條路，然後我自己找到的入口算數嗎？”

夏凡生道:“算數。”

齊楓道:“那你能給我指一條嗎？”

夏凡生有些疑惑，他還沒反應過來，他隻覺得奇怪——師尊居然願意依賴他瞭？

夏凡生不明所以地回答:“可以。”

正說著他就要擡手指路，但手還沒擡起來就被齊楓按住瞭。

夏凡生看向齊楓的眼，仿佛在尋求答案。

齊楓道:“哥，你能給我指路，我要是很快就找到瞭那師兄師姐他們怎麼辦？我覺得不太好。”

夏凡生這下算是明白齊楓的意思瞭，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靠別人，問那麼多也隻是想知曉自己能否指路，要是他順著自己指的這條路找到瞭路口，但師兄師姐又不知道，他這般坐享其成對他們而言不公平。

夏凡生倒是舒心一笑，師尊還是沒有變，事事都要親力親為，不願意依靠任何人。

夏凡生對著齊楓笑瞭笑，安慰道:“放心吧，師兄師姐那邊有人幫襯著，不出半日就能找到。”

齊楓問:“那還算數嗎？”

夏凡生有理有據地回答:“隻要他們不知道知道那些人特地幫他們的，那就算數。”

“放心。師兄師姐心胸寬廣，我也不會讓你成為衆矢之的的。”

偏心也可以使人成為衆矢之的，這個道理夏凡生很早就明白。

齊楓沒想到夏凡生為他考慮瞭這麼多，自己剛才還在套人傢話，齊楓覺得心裡有些不舒服，誤會瞭人剛想要道歉就被夏凡生的話搶先，“這些事我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我的錯，還希望小楓能夠不同我一般計較，好嗎？”

最後那句話夏凡生的聲音很輕，見人說到這個份兒，臺階都給鋪好瞭，齊楓也順勢就下。

他悶悶地“嗯”瞭一聲。

兩人並肩在這條與凡間無異的街道上走著，齊楓眼尖瞟見瞭街角的賣貨郎，他將人攔下手疾眼快的給瞭錢，挑瞭兩串糖葫蘆轉頭遞給夏凡生一串。

他的動作很快，那被晶瑩的糖漿包裹著紅透的山楂懟在夏凡生唇前，齊楓擡手舉著冰糖葫蘆又往人跟前遞瞭遞，嘴裡說著:“請你吃糖葫蘆。”

夏凡生沒有過多猶豫地接過，說道:“謝謝小楓。”

其實夏凡生很早就發現瞭，齊楓的歉意可能不一定是從口中說出來，而是他偶爾會感覺到師尊突然對自己很好罷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