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們撫摸著孩子的頭，在心裡默默地感慨：原來看似如此稚嫩的孩子，也可以是惡魔。

肖蕊的眸色被烏雲大片籠罩，隻餘下沉底的一絲微茫無比的光，她小聲說道：“這長夜快點結束吧，見不到太陽，人們都要被逼瘋瞭。”

修女們把雙手在胸口｜交疊，她們虔誠地低下頭，其中一名說道：“沒有太陽的凈化，活在暗夜裡的生物全部都會變成魔鬼。”

“人間會變成地獄，地獄裡沒有太陽。”

“太陽負責驅散黑暗，引領衆生，藍星不可以沒有太陽，希望這長夜趕快結束吧。”

她們將頭埋得更低，聲音默契地合一：“吾等以靈魂起誓，籠罩於藍星上空的長夜終將結束，天父，求您拯救您的子民。”

風從衆人中間吹拂而過，不知道是不是上帝在回應衆生的祈禱，阿韌的紅發被吹得烈烈燃燒，他扯下發箍，讓頭皮被風按摩一會兒，“其實人類才是自己的神明。”

他突然擲出的論點讓結束祈禱的修女們驚愕地睜開瞭眼睛，阿韌繼續闡述道：“何為神？用理性和現實主義的角度來考慮，就是人們思想的集中體現，如果能顯化這種力量，那可以稱之為神跡。”

“如果沒有這種思想，那‘神’其實就不會存在，‘神跡’其實就是人力合而為一的最終結果，因是人，果還是人，隻不過大傢給這個過程冠瞭一個‘神’的美名。”

他看著修女們，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頭頂的紅發愈發燦爛，沒瞭頭箍的束縛，看起來更加像一團燃燒的希望之火瞭，“你們看，人不就是自己的神明嗎？當人類社會陷入黑暗中的時候，總有傑出的英雄會像群星一樣照亮這個世界，總有精神拔先的英偉會化身燈塔指引衆生前進的方向，啓迪愚蒙的思想。不管怎麼看，神就是人，或者精確一點說是偉人，是善良的人，甚至是我們的父母和兄弟，是所有有恩於自己的每一個——平凡之人。”

第 202 章

修女們怔住瞭，包括刺蝟和肖蕊，誰都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平平如常的少年會說出思想這麼偉大的話，阿韌的頭發仍然被風吹拂著，他的目光慈悲中帶著堅定，這束具有感染力的目光看向遠處猶如綠幕般的草地，“其實人類不止是自己的神明，我說的範圍再大一點，人類是整顆藍星的神明。”他帶上發箍，快要燎原的火焰瞬間便被控制住，變得一半乖巧地趴伏著，一半繼續肆意叛逆，自由地燃燒著，就像他的心一樣。

“隻不過，藍星現在陷入瞭混沌之中，因為生物和文明的演化是個莫比烏斯環，我們從混沌中開始，每經歷過一段很長的時間，總會回歸一次混沌，但之後就又會變好，光明盡鋪大地，和諧潤澤萬物。”他看向修女們，“就像上帝審判人類。”

膽小一些的那位修女身體傾向阿韌，目色疑惑地問道：“可我們要怎麼熬過這漫長的審判，再次迎來光明呢？”

刺蝟攬住阿韌的肩膀，他笑道：“侍者，你好笨啊！”

修女當場懵瞭，阿韌捶瞭刺蝟一拳，肖蕊溫柔地解釋：“答案我們隊長已經告訴你們瞭，人類就是自己的神明，希望的種子藏在人間。”

她指瞭指自己的胸口，“藏在人們心裡。隻要有無數勇者肯站出來，率領著身後的衆生和天道抗衡，我們就能贏得勝利，贏過上帝，熬過審判，迎來光明和——”肖蕊按下聲音，看向被太陽照拂的地面，她的唇角和眼角一起綻放出明朗的笑容，“大同。”

阿韌看向湯米，他尊傲的，零度的眼神讓湯米心裡有些犯怵，但由於他現在坐在修女懷裡的關系，感覺有底氣，又沒先前那麼害怕瞭。

少年站起身說道：“藍星混沌，惡魔和神混雜在一起，肉體凡胎的我們難以辨認，所以大傢才要更加團結。隻要人類的心齊，都團結在一起，就會凝成一把世界上最尖銳的矛，一面宇宙蒼穹之中最堅固的盾，哪怕有幾隻蛀蟲夾雜其中也不害怕，因為所有人的心都是齊的，蛀蟲不會腐蝕四周的鐵。”

“隻要大傢團結，讓長夜退卻，把光明與和平重還人間就不是不可能，人類能辦到！”

他看著修女們：“你們，明白嗎？”

修女們的表情呆愣愣的，顯然是被震驚到瞭，還沒回過神來，阿韌拉起刺蝟，刺蝟順便拉起肖蕊，三個人像一道城墻，擋住瞭開始變狂妄的風。看著這些挺拔寒松般的青年人一個拉起一個，就像人類在泥潭和困境中互相救贖，他們逆著光，仿佛降臨到人間的神，修女們變得有些安心，最清明的那位修女渾濁暗淡的雙眼中久違地出現瞭光芒，她臉上露出微笑，“我們的世界有希望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