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秀：“明白！”

範斌：“明白。”

舒克亚：“明白啦！”

李子明看向身侧的瞿清，伸手在他手背上握了握，心中百感交集。

当年他还在国安局情报司的时候，没少远赴外地执行任务，那时候他还是衆人眼中毋庸置疑战斗力最强悍的二把手，可如今二十年过去，岁月终是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握了二十年手术刀的手指关节有些变形，恐怕已无法再扣动扳机。

如今看着瞿清走了和自己相似又截然不同的路，他甚至无法想象当年那样斯文秀气的小师弟，是如何用自己修长好看的手，执过手术刀又端过各式武器，现在又义无反顾地去到一线执行危险性最高的研发工作。

李子明收敛了自己不慎流露出来的情绪，回头对小辈们继续叮嘱道：“你们已经不是第一天跟着我们做研究了，有些东西不比我们再反複叮嘱，保障自己安全的同时才能更好地开展研发工作——出于保密条例，滇西军区医院并不在军区内，所以不能高枕无忧认为自己处于绝对安全的环境里，那里是中缅边境，不是华中腹地——早年我见过不少和你们一样满腔热血的人，最后他们中有人牺牲了，有人放弃了，总之我不想你们成为这二者中的任何一种，你们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衆人纷纷应声，瞿清反握住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李子明的手，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低声道：“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也保护好他们的。”

车厢里安静了一会儿后，又陆续响起几位小辈们低声的讨论，有时是专业书上的内容，有时是最近神生领域的科研进展，又过了大半小时才逐渐消停，纷纷睡去。

月色

孟夏与杜衡抵达滇西军区之后，迅速抵达司令部，与方正毅中将以及军区高层人士连夜开了案情讨论会，杜衡将自己对“除祟”行动的作战计划方方面面向军方人士进行彙报，细节反複推演修订，最终在淩晨两点结束了讨论会，又与第一分部留驻滇西军区的部员们打了招呼，才在浓重夜色中来到了军区为他们安排的住宿区。

滇西军区与长林地貌有些类似，土地广袤而山势平缓，所以不适合建立高楼大厦，否则太过引人注目，所以他们在这里的住宿区依旧是分散在山林中的一栋小别居，比国安局那边的住所还要多一层地下室作为安全屋，用于应急转运和武器储存。

杜衡毕竟才伤愈不久，接连的长途奔波和高强度工作让他倍感疲劳，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起来，就像低血糖发作的前兆。

孟夏正奇怪这人怎麽越走越慢，一回头就发现那惨白的脸色，还有一层薄薄的冷汗覆在额角，顿时吓得连忙上前把人扶住了就要打医疗部的通讯电话。

杜衡按住他的手，阻止了他在个人终端上的操作，缓声道：“我没事，就是太累了，扶我回去休息会儿就好，案情会开完起码还有一周的时间做行动部署，这期间正好可以休整一下。”

孟夏感觉自己额角青筋直跳，这才哪跟哪，刚答应不拿自己安危作儿戏，转眼又在这儿逞什麽强，没好气道：“行，你就这麽糟蹋自己的身体吧，什麽时候玩废了我反正随你而去，说到做到。”

杜衡已经无力和他再做什麽争执，无奈地摇了摇头，脑中灵光一现，唇角一勾揶揄道：“还不是老公太厉害，昨晚折腾得我受不住，到现在想想还会腿软呢。”

孟夏闻言腾的一下脸就红到了脖子，然而杜衡却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似的，甚至靠在他颈窝里蹭了蹭，撒娇似的继续说：“老公，背我回去，好不好嘛？”

这还能不好？

这他妈让他跪着爬都行。

孟夏一言不发，红着脸在杜衡面前半蹲，让他伏到自己背上，将人背了起来。

他们缓缓行在夜色深浓的西南林间小路，连鸟虫也坠入了梦乡，仿佛天地间唯余这二人而已。

说来也很神奇，明明是大敌当前的时候，明明是不久前才爆发过一次争执，他们却依然能像一对少年爱侣一样在月上柳梢头时私会。

杜衡不知想起了什麽，在孟夏耳旁轻轻笑了一声，温热的气息吐在耳畔，简直要让孟夏头皮发麻。

孟夏：“你笑什麽？”

“没什麽，突然想起了一些事而已。”

“什麽？”

“当年，在凤栖山，你背着胡松子下山来着，还记得这事儿吧？”

孟夏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胡松子是谁，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麽多年过去，居然还记着这麽回事儿呢，当年杜衡因为吃了胡松子的一点醋，故意捉弄得他去淋成了落汤鸡——如今小醋坛长成了腹黑又隐晦的大醋坛，但不管怎样都很可爱，真是要了他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