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中，风卷残云，高楼扭曲，无数张面孔想要从窗子里钻出来，它们面容模糊，但只需一眼便可看出他们的恐惧，想挣脱，却不得解脱。

尖叫，无声地尖叫呼号。

暗无天日。

孟夏看着这画觉得头皮发麻，但还是没有出声打扰。

早读下课铃响，杜衡恰好画完，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注意到身旁孟夏在看着他。

“孟夏？怎麽了？”

杜衡眉眼间依旧是那副冰冷凉薄的模样，眸子深黑，透过眼镜镜片的目光像一潭死水，让人有点透不过气。

“没事，就是看你画画而已，这画有点意思。”

“我就随手画画罢了。”

孟夏没有立刻追问，他总觉得杜衡心里藏了很多事。

一个不愿多说，一个不会多问。

……

“那你单词背了吗？我看你一直在画画，等会儿听写怎麽办？”

“没背，听写……凉办吧。”

“那怎麽行？要罚抄的。”

“没事，习惯了。”

“这样，你现在不忙吧？我教你怎麽五分钟速成。”

“嗯？这还能速成的吗？”

“当然，来你看啊，先把所有单词瞟一遍，混个眼熟，再读两遍，混个耳熟，然后把我给你圈的这些个必考词彙记一记。”

“这样也行？”

“包你过关。”

后来这天英语听写，杜衡果真过关了，二十个单词只错了三个，可真是破天荒了，不得不说，孟夏实乃神人。

再后来孟夏便习惯了这人早读时光全用在画画上了，每次都是早自习下了的那个课间，用最高效的方式把知识塞进这人的脑瓜。

……

至于班头徐樱麽，严是严了点，但不刻板。

这天上课，她先来了段自我介绍：“我是班主任徐樱，不出意外的话你们高一阶段的英语课是我来上，我之前是带高三的，口头禅是‘cease to struggle，and you cease to live’，来来来我亲爱的课代表在哪？给大家翻译一下。”

黎姕起立，一本正经地答道：“停止挣扎，就别活了。”

班上听懂这句话的人不多，敢在这种时候笑的人更加少，只有孟夏和景秀两个，当即噗嗤笑了起来，又在周围一片寂静中渐渐停下。

教室里一时间落针可闻。

徐樱慢悠悠道：“孟夏、景秀，你俩站起来，分享一下你们的看法麽？”

两人依言起立，孟夏收敛了笑，清了清嗓，说：“我认为黎姕同学翻译得没毛病，挺好的。”景秀也点头答道：“同意。”

徐樱慢悠悠地说：“好了你们三个都坐下吧。这句话的意思是：生命不止，奋斗不息。黎姕同学翻译得意思大体对，但措辞上还需要打磨。这句话送给在座的各位，希望大家能努力学习，成为自己梦想要成为的人。”

“大家有空不妨去常去明智楼看看，那些高三的学生每天埋头书山卷海，不舍昼夜，说白了就是为了两个字：高考。不要觉得这很功利，这就是现实。现在大家可能觉得高考离自己很遥远，甚至不清楚自己将来想读什麽大学、学什麽专业，这都很正常，但没关系，做好今日的自己……”

“常有人说，高考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什麽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不拼不搏等于白活……这些口号对你们来说或许很陌生，但我已经连续带了３届高三毕业班了，也是曾经从高考那根独木桥上走过的人，所以我希望大家能沉下心来，用今日的努力换明日的无悔……”

老师这一番话说得掏心掏肺，许多同学听得有些入神了，也收敛了些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漫不经心。

除了杜衡，依旧是冷冰冰地毫无反应，修长的手指将笔转出了微微的风声，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恶灵

一天八节课加两节晚自习，放学已是晚上九点，不过对于住读生来说，还要再加一节晚自习才能回寝休息。

开学第一周已过去一半，这些天每位老师都会提醒他们，高一期末要文理分科，到时候八个班会重组为２个理科快班、３个理科平行班、以及文科快班、文科平行班、艺体班各１个。

届时，学生们要按照自己的意愿填报文理科或是艺体方向，再根据期末考试成绩决定进快班还是平行班。

……

杜衡正一个人在教室上第三节晚自习，高一（１）班只有他一个住读生。

灯火通明，偌大的教室里只有这麽一个孤单清冷的身影，巡视的老师一眼没看到杜衡，还以为班上没人，正準备顺手帮忙关灯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