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不该牵扯到你。”

麦卡斯大叔声音沉闷，“卢卡在，安不敢对我做什麽，大不了，帮他就是了。”

“您不要做傻事。”

秦艽直觉麦卡斯大叔情绪不对，“没到那种地步。没有人能逼您，做不愿意的事情。”

镇长安又来过一次，敲门没人应，在外边站了一会，掉头离开。

麦卡斯大叔领阿悟和秦艽从山洞走，“一直往东，是大名城。我把阿悟交给你。”

他隔着谷垛望餐馆。三天没来，谷子长势茂盛。

“这里不种庄稼，真的天理难容。”

“那里还有别的种子，本来想过几天来看的。”

秦艽踩着土向下滑，跑到和阿悟捡菊花的地方。

“这个是益母草，煮透滤汁，炖鸡蛋很好吃。”

麦卡斯大叔眨眨眼睛。

“下次见面，我做给您吃。”

“你煮一次，我学。”

麦卡斯大叔扬手臂。

阿悟一脸懵懂，跟秦艽走了一段才反应过来，“我们出镇了？要去哪里。麦卡斯大叔不跟我们一起麽。”

秦艽不知怎麽回答，低头沿土路走。

两人一前一后，压下地上灰尘。

阿悟走累了，两人靠在大朵植物上歇息。

“这里眼熟。前面有个村庄，今天，应该有灯会表演，我们待会过去？”

秦艽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和自己都是头一遭来这，还是按照麦卡斯大叔留的图纸走，好歹不会出错。

阿悟站在谷堆上望，跳下来抱住秦艽胳膊，“去嘛去嘛，好不容易出来一回。我累了，咱们到那里休息休息。”

走了不过三里，绕过一片草木茂盛的田地，秦艽看见无数彩灯。

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彩色的灯已经亮起。透明的花瓣一片一片绽放，底座升起变换的光。龙雕、纸兔……还有活灵活现的猴子。

花灯形状、材质各异，整条街都是，叫卖声连篇响起，和没什麽人的萝藦小镇相比，这里热闹得拥挤。

秦艽没见过这种场面，要拉阿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走丢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两个人手牵手慢慢走，可以相互照应。

阿悟孩子心性，完全忘了自己嚷嚷过要休息，也不再问麦卡斯大叔怎麽没有跟来。看着满街亮晶晶的，他松开秦艽的手，对着精致的花灯迷糊。

“这是我哎。”

第12章

他指着黄毛黑斑的虎灯，回身指指自己。

秦艽没理阿悟。他阴着脸，朝前走几步，又退回去。

阿悟有些着急。他能明显感受到秦艽情绪，只是不明白自己做了什麽惹得人不高兴。

“我不是故意的。”

阿悟闪着眼睛，“真的很可爱，你看看呀。”

他抓秦艽手，把人拉向灯摊。

摊子上放满彩灯，挂着的老虎下摆着几盏荷花，中间立着翠绿莲子，还有荷叶，栩栩如生。

“买一个？许个愿，很灵的。”

躲凉的商贩从帽子下露出脸，“孟冬十八，天降霜，客从远方来，吉。瞧一瞧吧，看看不收钱。”

阿悟眼巴巴看向秦艽。

“我听讲有个将军，很厉害的，凭一己身，劝退蜂部五万精兵。他精通各种知识，在都城开坛讲座，教大伙做灯。我们这山多，盛産白土，就是不好获取。好多人下去，没回来过。他带我们采土，特别简单，没出过事。”

阿悟指着莲花灯，上面漆着釉色，“就是这种。将军说，莲花护佑心诚之人。只要我们潜心祝祷，他们都能听见的。声音会传到想听见的人耳朵里。哪怕他们到另一个世界。”

“我明明听说是个良相，就是身子骨不大好。”小贩接茬，“你也从大名城来的？你有点眼熟。阿悟师父，你看看，是不是你家阿悟回来了。”

阿悟：“陶叔？哦哦，我回村了？”

临时搭的帐篷，一个年岁与麦卡斯大叔类似的汉子走出来，瞥了阿悟一眼，“你小子，还晓得回来。家都记不住。”

“城里犯疫病，老人孩子，中招的都跑不了。几个还能动的出来挣点晶石，去环中心城换药。”

“附近几个村都沦陷了，药商坐地起价。要许愿真灵，怎麽不帮我压压价格。”

阿悟师父叼着草籽，“不走了吧？你弟弟他也病了，你还得多陪陪他。”

一向乐观的阿悟异常沉默。他一下子敛起脸上的光，低头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