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秋妜正犹豫要怎麽说，老太太先他一步叹了口气：“唉，算了，忱忱那孩子也真是的，交钱就交钱吧，每次都给那麽多，还他他还不要……对了，他最近是不是找对象了呀？”

确实是，只不过不是“最近”。

“前两天他还跑我那里问我怎麽做饭，我当时也纳了闷儿了，之后他跟我说是要给他的对象做饭，你说这孩子……不过也是啦，他长得也好看，应该有不少女生喜欢他吧。

“哎呀时间也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屋休息昂。”

带有青草味的风席卷而来，将少年层层包裹，四周小虫的声音渐渐变弱，但依稀还能听见。

魏亦忱从小商铺中走出，拎着一个塑料袋站在路边等红灯。即便没有车辆，但交通规则还是要遵守的。

昏黄温柔的路灯光打在他身上，衬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风又掠过他的身侧。解秋妜看见路对面的少年，略微遮住双眼的头发被风拂散，眼底似乎闪动着被割碎的星星。他一手拎着塑料袋，另一只手举过头顶，沖他挥舞。

那一刻，解秋妜感觉不论是灯光还是浩渺的星空，都只是陪衬而已。

你太耀眼了，以至于天边的繁星都显得黯然失色。

魏亦忱过来后把一瓶汽水递给他：“要去看日出吗？”

解秋妜先接过汽水，听后愣了一秒才说：“好啊。”

回到出租屋里，魏亦忱去厨房找开瓶器，一出来就见解秋妜在沙发上挠胳膊，胳膊上还能看到几点红斑。

“怎麽回事？”他大步走过去，抓起解秋妜的胳膊。

“我给你拿药。”魏亦忱起身到沙发边矮柜中翻找，他拿出几瓶药水和一盒棉签，单膝跪在解秋妜身前，用棉签沾了点碘伏，去轻轻擦拭几处被挠破的伤口。

“疼不疼？”

“不疼。”

“被咬了这麽多包，为什麽不回来待着？”

“因为我想等你。”

魏亦忱手中的动作停住，擡起头与解秋妜对视。

“我乐意！”

“我乐意等我男朋友！”

初升

相视片刻，魏亦忱笑了：“这话我听得有点似曾相识。”

当然似曾相识了，因为这句话是魏亦忱说给解秋妜的，一字不差。

二人喝完汽水便去刷牙，之后就去睡觉了。

“早点休息，明天还要看日出呢。”解秋妜记得魏亦忱在睡前这麽跟他说。

淩晨被硬拉起来的感觉真不好受，解秋妜的眼睛，像被缝起来似的，怎麽也睁不开，最后好像是被灯光刺醒的。

等意识完全清醒后，他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路边了。怎麽找到衣服的怎麽穿上衣服的，他全都记不清了。

车灯穿破清早的迷雾，光束引着出租车停靠在路边，车窗落下，驾驶座上的男人对他们露出了一个爽朗的微笑。

“上车！”他指指后座。

上车后，解秋妜顿时感觉困意再次袭来，于是倒头补觉。

男人啓动出租车，从后视镜朝后座看了两眼：“这位小同学是不是还没睡醒呢？”

魏亦忱伸了个懒腰，回道：“我也困，三四点没几个人起得来，当然除了胡总您。”

被称作“胡总”的男人笑了两声：“困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到那还要二十多分钟。”

四周都是朦胧的雾，整座城市被锁在黑幕之下，汽车穿行于雾霭之中，除了被车灯照亮的地方，其他都是无比渺茫的。

魏亦忱刚闭上眼，就感觉有什麽东西靠在他肩上，他不禁睁开眼朝旁边看。

“解秋妜？”旁边的少年昏昏欲睡，再次倒向他，试图靠在他的肩上。

“别动。”解秋妜的声音很低，似乎已经没有什麽力气再去说话了，“让我靠一会儿。”

车内没什麽声音，但耳边少年微弱的呼吸声却是再清晰不过了。

出租车从滑坡上驶过，车身轻幅度地晃了几下，最终停了下来。

半途中，解秋妜已经醒了，但还是倚在魏亦忱的肩膀上，靠了一路。下车后，解秋妜揉揉眼，朝四周看。他们在一处斜坡上，两旁是郁郁葱葱的树，路两旁也停靠了不少车辆，魏亦忱拉起解秋妜的手朝里走：“走啦！”

解秋妜也不知道自己正在朝那个方向走，最先到的地方很空旷，周围也栽满了树，将这块空地包围起来。树林中有一处台阶，一直向上延伸。几人从那条石梯往上爬，台阶很陡，爬六七分钟就能让人感到很累，所幸半路中有一座亭子。大概是长期没人打扫的缘故，亭子边有些髒，再加上周边很昏暗，显得像被废弃一般。

三人在亭边休息，站在这里，已经可以看到远处的建筑。旁边从石阶向上爬的人很多，其中有一个中年男人经过时，上衣兜里传出十分聒噪的声音，虽然听不清唱的是什麽，但很容易辨认出来是一首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