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太过坦诚也是很伤人的。

“反正小洁也挺喜欢你的，昨晚她同意让你接她了。”见他不说话，祁慧继续道，“那总不能让她男朋友去接她吧？”

“我知道了。”奚唯看了眼时间，“我待会儿就去。”

见他挂了电话，沈煜又开口说道：“陈经理她……”

“四百块。”奚唯打断他。

沈煜愣了一下：“什麽四百块？”

奚唯放下手机擡眼看他：“你再和我说跟工作无关的事的话一个字扣一百块。你刚才又说了五个字，九百块。”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你再多说一个字吧，凑个整。”

“……”

可恶的资本家。

虽然以往奚唯都没真的扣过，但扣工资这种事打工人光是听听就已经很可怕了，所以沈煜还是安静不吱声了。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奚唯挂上路灯。

等他辞职之后马上就挂！就挂公司楼底下！

-

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家长在等候了。

元洁也在北安一中上学，高考流程和时间跟奚唯当年差不了多少，考完之后校车送他们回学校，然后再收拾东西回家。

奚唯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空的停车位，把车停好后他解开安全带，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估摸着校车应该还有几分钟才会回来，準备待会儿再出去的时候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程斯砚道。

奚唯顿了一下：“好消息。”

“好消息是，我这段时间把手头上积压的工作全都做完了，接下来我打算请几天年假好好放松一下，出去旅游。”

奚唯又问：“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是，我社恐，不敢一个人出门。”

“……”

程斯砚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别看我在你面前这麽开朗，但其实我根本不敢和人对视，我特别害怕被人盯着。下雨的时候我从来不出门，因为雨天下水道里有水，我不会游泳。”

奚唯无语，这时一辆通体黄色的校车从正前方的路口拐了出来，于是他抱起放在副驾驶上的花拉开车门下了车。

该说不说这个天气确实很热，哪怕不久前刚人工降了两场雨也依旧盖不过盛夏的炎热。

不过，谁对学生时代的印象没有“高温”一词呢。

程斯砚听到了他这边开关车门的动静，问：“你在哪呢？”

奚唯没听电话，他看着人满为患的校门口有些后悔。

迟疑几秒，他还是抱着花走了过去。

他想起还在和程斯砚打电话，举起手机到耳边喂了一声，程斯砚又问一遍：“你那边好吵，现在在哪？”

奚唯看着面前一辆辆校车排着队，十分艰难地从人群中慢吞吞行进，道：“我妹高考完了，我妈让我来接她。”

程斯砚哦一声，又问：“那你有没有什麽治社恐的好办法？我真的很想去旅游。”

闻言奚唯哼笑一声：“想邀请我就直说。”

电话对面安静了几秒，随后程斯砚道：“你好直接，我好喜欢。”

这下他也不扭捏了，和盘托出了自己的旅行计划。

他的假期在这个月中旬，算起来也就五六天时间了。据说是因为前两天重温了一遍《罗马假日》，所以想去意大利。

奚唯还没看过这部电影，他站在外围看着围成堆的那些家长，实在是不想往人堆里挤，人挨着人热不说还避免不了和陌生人肢体接触，而且这麽多人发生踩踏事故的话也是很要命的。

他最后还是回到了车上，打开车门坐进去，没关门，眼睛一直注意着校门口那边的动静，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不好意思去不了，没签证。”

程斯砚神秘兮兮地哼笑两声：“我上个月底办签证的时候顺便帮你也办了一个，这两天差不多要下来了。”

“……”奚唯沉默几秒，一阵风吹动了路边绿化带里桂花树的叶子，阳光透过枝叶照在他脸上。他眯了眯眼，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前两天重温了一遍那个电影之后才想去的旅行地点？”

这下沉默的人变成了程斯砚，几秒后他才道：“好嘛，其实我早就想跟你一起去了，不过电影我是真的又看了一遍。”

奚唯并没有问程斯砚是怎麽知道的他的个人信息，他注意到校门那边有学生出来，说：“知道了，我先挂了。”

“那你去不去啊？”程斯砚问，“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

奚唯听到这话有些想笑：“程斯砚，想去打卡电影取景地的不是你吗？结果我不去你也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