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下，他大抵再也等不来他的少年了……

“摄政王殿下，您怎麽了？”见凤城状态不对劲儿，那名小宫女瞬间就慌了神。

凤城心如刀绞，他强撑着站起身，神色淡然：“本王无事，走罢。”

“是。”那名小宫女应道，随即，她指引着凤城，出了城云殿。

炽热的金光映在凤城身上，他擡手，与金光交彙，万千暖流霎时涌入他的体内，可却怎麽也捂不热他那颗冰封的心。

大殿外，苍漓立于院中，他一身大红喜服，神目炯炯，贵气逼人。

见到凤城出来，苍漓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柔声唤道：“阿城。”

凤城冷冷地应了一声。

“孤已经将大婚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定会叫你终身难忘的。”苍漓抚着凤城的脸颊，温柔至极。

凤城抿了抿唇：“希望于你，也是终身难忘。”

同是终身难忘，可却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一个代表爱，一个代表恨。

只可惜苍漓并未听出凤城话中深层含义，他轻笑：“能够娶到你，已是终身难忘。”

……

成亲礼正式开始，锣鼓喧天，红绸飘扬。凤城与苍漓二人并肩而行，一路到了皇宫城门。

“可是到了城门前？”凤城顿住脚步，他对皇宫内的路再熟悉不过，就算是失去了光明，他也依旧能够清晰地感知此地为何处。

“不错，按照皇室最高规格的成亲礼，我们理应受万民朝拜。”苍漓眼底的兴奋溢于言表，他还想再说些什麽，却被凤城出声打断。

“我曾是大亓子民，按大亓的规矩，龙颜不可成为睹物，理应皇后只身登楼，受万民朝拜。”

苍漓顿了顿，最终应了下来：“就依你。”

话落，凤城回身，凭借着自己极为熟悉的记忆，他一步一步登上了皇宫城楼。

“诶，快看快看，出来了。”

凤城露面的那一刻起，城楼之下瞬间议论纷纷。

“那就是新后？怎得是个男子？”

“你难道不知道吗？君上所立的王后正是那位圣文神武摄政王，曾经的大亓凤小侯爷——凤城！”

“真是荒谬，两个男子也能成婚？”

“嘘，你声音低些，倘若被君上知晓，你就死定了……”

衆人的讨论愈发激烈，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全然未觉凤城已悄然站在了城楼的石阶处。

凤城听不清衆人究竟在议论什麽，他只觉得聒噪到了极点。

他缓缓擡头，贪恋着人间炽热的金光。

这个盛夏，也许注定就是悲哀的。

南宫泠，我不愿做什麽王后，我只愿成为你的将军夫人，与你携手共度永生永世。

可似乎，再也不能了……

遇见你，是我三生有幸。

没能为你身披一袭嫁衣，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阿泠，对不起。

若有来世，我再来寻你。

“不好，他要跳城楼！”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衆人纷纷将视线归于凤城身上。

城楼之上，凤城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他薄唇轻啓，声音温柔而又哽咽。

“南宫泠，我真的，很爱很爱你。”

“还有……”

“记得，带我回家。”

“代我，回家。”

第八十八章

衆目睽睽之下，凤城不再留恋盛夏的金光，他从城楼之上一跃而下，恍若一只血色蝴蝶，缓缓坠落。

“阿城！”

苍漓奋力奔上城楼，却没能抓住这只血色蝴蝶。

金色的光璀璨耀眼，可始终无法抓住。

就在衆人以为凤城必死无疑之际，蓦然，人群中沖出了一名少年。

少年一袭玄衣，裙摆遍布洒金纹路，高贵不可一世。他黑发垂落，鎏金飞云，不失优雅；他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唯有那双偏棕色的眼眸柔情似水。少年颈间一金日吊坠，衬得他锁骨愈发清冽，手腕上缠着款式简单的玄金手绳，又为他添了几分雅致。

少年点地，他轻功运起，接住了即将落地的凤城。

巨大的沖击力让凤城头脑一阵晕眩，甚至有些耳鸣，他眉头紧蹙，久久都不能平息。

“你们快看，那个人是谁？”有人指着少年，出声询问。

“那是南宫将军！”其中一人惊呼。

“可南宫将军不是战死沙场了吗？”

“但他的确长得与南宫将军一模一样啊！”

“南宫将军是百战百胜的疯战神，保不齐战死沙场只是表象呢……”

衆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熙熙攘攘的声音回蕩在长安城内。

少年正是南宫泠，他紧紧将凤城拥在怀中，随即稳稳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