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影出现在纱帏后。司权有些忐忑，接着说：“在下此次是来求山主使一人複生....若山主肯帮我，不惜代价。”

一片安静。司权擡起头。纱帏缓缓拉开了。

司权看到了帷幔后的烛山山主。白衣，黑褂，红带。可当目光移到脸上...

“方灵！”司权惊呼，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方灵早已满脸是泪，从殿上飞奔下来，将到他面前时，又慢了下来。两人相互望着。

这些年，你一直在这里？怎麽也不让我知道，我一直拼命找你....

从去年开始，你不就常觉得身边有阴森的寒气吗？那就是我啊。

你也不显形让我看到你...

前几年，我显不出形来啊，后来...对不起。

你在这里...成了烛山山主啊。

也许算是个鬼仙吧，其实我觉得自己并不是。

“我从你养母那里知道了五年前的事，”司权说，“原来你在我们破血怨咒的前一天，你就使自己的魂魄离开了身体...”

“对啊。我想试试自己还能干什麽，就把发插放在了那里...到了你们破咒的那天，灰飞烟灭的只是我的魂，身体还在家里。等我把魂再聚起来，却回不到躯壳里，也显不出形来了...后来到了烛山，苦修法力，算是成了鬼仙，才魂魄与身体分离多年却仍然不死。直到去年，我才还魂，不过也有了魂魄与身体随时分合的能力。烛山上也没有其他鬼魂神灵，只有我在山上，这是五年了。”

夜深了，司权与方灵坐在石阶上，都沉默了。

“纪筇那次来这里，都没认出我来。”方灵忽然说。

“他上次见你，你戴着面纱了，怎麽会直接认出来。”司权说，“等等，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骗那个书画店的店主，说你是纪晴吗？”

“当然。”方灵有点莫名其妙。

“我刚刚知道了一件事。”司权说着，微微一笑，“纪晴没有死。”

往昔明离人终得返

“不是被莫平害死了吗？”方灵很疑惑。

“莫平一开始是想杀了她报複她祖父，但莫平当时也刚刚有了女儿——就是莫雨杉，所以没忍心那麽做。但他还是想报複，就用了法术，将一个傀儡化作了纪晴的样子。想让傀儡显现人形，且要和人相似，我读了关于烛山的传说，知道这很难。所以那天纪家的人就发现纪晴越来越不对劲，最后变成了一个毫无生命的石像。他们以为纪晴是中了邪术死了，但其实真正的纪晴被莫平带走了，莫平把她留在了锋山上，想让她自生自灭。”

“锋山上？这...”

“再后来，纪晴被一个上山采药的中年女子发现，带回了家。那女子也打听过，但锋山离千琴镇实在太远，没人知道纪晴是谁家的。于是这人就决定自己抚养纪晴。纪晴年纪小，说不清自己姓甚名谁，这人便让她随了自己的姓，”司权看向方灵，“姓方。”

“你是说...”

“后来纪晴长大成人，刺绣技艺高超，精通邪术...算了，你比我知道的多。”司权说，“方灵，你并没有骗那个店主。”

“方灵，”司权轻声说，“你就是纪晴。”

“我装了半天，居然是在装作我自己？”方灵似笑似哭地说。

“听你养母说，她找到你的时候，你手里拿着这个荷包是吗？”司权取出一个荷包来，“抱歉——这是从你那里拿的，但我前几天在纪家，看到了一样的。你父亲说，有两个这样的荷包，当时丢了一个；你养母带我去了淩霁镇，我在你的屋里发现了这个。”

“是啊。”方灵接过荷包，“这麽说...纪筇是我亲哥哥？我的家人...都知道了吗？”

“都在等你回家呢。”司权说，“咱们走吧。”

远远就看到纪筇等在门口。纪筇先看到了司权：“三师兄，我妹妹....”

“哥哥...”方灵喊了一声。

“小，小晴....”纪筇的声音也发抖了，“原来...原来就是你....”

“沈平明知道你跑了，在那里火冒三丈呢。”方灵说。

“这麽说，你的魂魄可以随时去看看别处发生的事？”司权问。

“当然。唉，燃风派的事，我可忍不了隋阳了。”方灵说。

“小晴，你是烛山山主的事，真的不要告诉爹娘吗...”纪筇问。

方灵笑着摇摇头。“这一晚上，说的不少了，以后再说吧。”

纪筇看了一眼司权。纪筇的父母问到方灵这些年的经历，方灵说了不少，却又避开了血怨咒的事。另外，纪筇的母亲注意到了方灵颈上的伤痕，方灵说是上山时被树枝划了。但纪筇一眼就能断定，这是被利器划伤的，而且当时伤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