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他疲倦地走到冰箱门口，拿啤酒正要打开喝时，就被左律制止了。

“你干嘛？”

“操，神不知鬼不觉的，你是鬼啊！”

“我舅没让你忌口吗？”左律狐疑的望向陈然，“忌凉？”

陈然这才想起来，他又从冰箱里拿出来中药，失落地把两样东西放在桌子上。

“喝药就不要喝酒了。”

“这是中药。”

“甭管中药西药，就是不能喝。”左律走过去把啤酒重新塞回冰箱里，“你抓紧时间给我调理好，我不想晚上抱个冰碴子睡觉。”

陈然幽怨地望向左律，他小声嘟囔：“到底什麽时候能好？我想喝冰啤酒。”

“先把这两周的药喝完。”左律说完拿着药包去加温了，他弄完之后把药包递给陈然，“有什麽要说的吗？感觉你有话要说。”

“其实也没什麽好说的。”陈然喝了一口中药后皱眉吐舌头，即使喝了一天的了，他也难以习惯那味。

“说说呗，说出来乐呵乐呵。”

“你妈爱你吗？”

“爱啊。”左律想也没想的就回答了，“她当然爱我。”

“那她怎麽在你腿断后没来看过你？”

左律拿杯子的手顿住了，他妈张桂芝并非没有来看过他。

“记得我姐去医院看我时带来的排骨汤吗？”

“当然了，很好吃。”

“那是我妈做的。”左律喝了口水，“她在病房外面偷偷看我呢。”

“为什麽不进来看你？”

左律啧了一声，把水杯放下：“你哪来那麽多问题？”

“她说她爱我，但…她从来没——”

“够了啊陈老师，喝中药都给你调理不好？别钻牛角尖了。”左律摸索着烟盒想要找根烟抽，却发现烟被他落到阳台上了。

“爱也可以矛盾的，她可以一边爱你又一边忽略你。她也可以一边爱你，一边恨你。”

“你他妈快别纠结了，又不是青春期敏感小孩了，成熟一点吧陈然！”

左律说完这话烦躁的走到衣架旁边套上羽绒服转身去了阳台，每次陈然的那点儿有钱人的破事都能让他破防。

爱为什麽不能和别的感情同时存在？就像他妈妈张桂芝很爱他，却也同时对他感到恼怒。

妈妈是爸爸的得力手下，这是左律小时候就知道的事。妈妈和爸爸是统一战线的，即使妈妈很关心自己学习累不累，在自己难受的时候陪在身边哄着自己，但她还是和爸爸一样逼他做这做那。

“陈然真烦人。”左律说着点燃了一根烟，“怎麽屁事那麽多啊！”

第二天左律是打车去接徐清远的，结果离学校只有半个路口的时候，堵车了。

左律下了车骂骂咧咧的嘟囔：“我讨厌汽车。”

大老远的他就看到他那倒霉外甥拖着行李箱四处张望，左律走过去沖他挥挥手，徐清远看见他后明显的失望了。

看他那样儿，左律拍着徐清远的后背问：“怎麽？就那麽不想看到你舅？”

“嗯，不是很想。”

“那你滚回你家。”左律龇牙咧嘴地沖着徐清远挥拳头，“要不是我姐拜托，我才不乐意接你。”

“妈又很忙吗？”徐清远听到问了一句，“爸呢？爸怎麽不来接我？”

“你问我我问谁去？”左律也疑惑，为什麽每次左严忙的时候都把徐清远扔给自己，“姐夫最近在干什麽？”

“不知道。”徐清远也不知道，他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他爸徐志了，每次被左严接放学，都是去的姥姥姥爷家。问起来，他妈也只是说爸爸忙，不要去打扰他。

家门刚打开，陈然就开口抱怨：“你去哪儿了？我还等着吃饭呢，饿死了，抓紧时间弄点饭去。”

左律感觉他的面子都要在外甥面前丢光了。

见左律半天没出声，陈然好奇地睁开眼，这才发现站在左律身边的徐清远。

陈然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他尴尬地从沙发上坐起来。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死，为什麽左律偏偏是他学生的舅舅？

“老师好。”徐清远谨慎的沖陈然打了个招呼，自发的拎着行李箱到客房里。

“徐清远怎麽来了？”陈然见徐清远回到房间后，给左律来了一拳，“你怎麽不提前打声招呼？我在他心中的形象全毁了！”

“之前你又不是没跟他在这个房子里住过，你在别扭什麽？”

陈然说不上来他在别扭什麽，但总归是有些尴尬的。

“饿了，做饭去。”

“在我外甥面前给我留点脸啊，别跟使唤丫鬟一样使唤我。”左律踢了陈然一脚，“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