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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燃着炭盆,烧得地都是热的,哪怕门开着仍然暖意阵阵。
姬恂不置可否:“重山。”
殷重山端着承盘缓步而来,轻手轻脚放在小案上。
承盘上放着一个玉瓶和一堆碎石粉末似的药粉。
楚召淮鼻子嗅了嗅姬恂常吃的药,随口道:“果然是虎狼之药,和五石散相似,药效燥热炽烈,王爷受伤时想必体内有寒意——这个大药……”
楚召淮对虎狼之药没什麽兴趣,随意嘚啵几句就将话题转到陛下赐下的望仙楼大药上。
姬恂撑着下颌懒洋洋注视着他。
陛下赏赐,玉瓶也是罕见的珍品。
传说望仙楼所炼的“御药”金丹有延年益寿治病解毒的奇效,楚召淮犹豫半晌忍不住好奇打开玉瓶,凑在鼻尖轻轻一嗅。
“御药”圆润猩红,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甘苦相缠,还带着微弱的铁鏽味儿。
丹砂、当归、人参……似乎还有硫磺?
楚召淮皱着眉分辨半晌,品出来好几种堪称是毒物的药。
这东西当真能入药?
姬恂又吃虎狼之药,还要用毒香吊命,再吃这种大药不会死得更快吗?
楚召淮手指修长纤细,两指捏着猩红色的大药来回端详,实在是没忍住,捏着药丸轻轻凑到唇边。
好像要吃。
姬恂一直注视着他,见状眉头轻蹙,猛地扣住楚召淮的手。
楚召淮疑惑看他。
姬恂罕见地沉下脸:“你不要命了?”
掌下的脉搏跳动平缓,虽然虚弱却干干净净,并不像他早已被这药浸透骨髓,宛如堕入泥沼无法脱身。
楚召淮吓了一跳,干巴巴道:“我没想吃,就想舔着尝一尝,有味药我摸不太準。”
姬恂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大,但他一向厚颜无耻,并不觉得尴尬,反而顺势懒懒扣着楚召淮的手腕,淡淡道:“就这样舔,本王怕神医把持不住,忍不住一口吞了。”
楚召淮撇嘴,心中腹诽:“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瘾呀?”
神医敢怒不敢言,只好保持这个别扭的姿势缓缓凑上前去,不情不愿地伸着舌尖舔了一口指尖捏着的药。
唔,好熟悉的味道。
再舔一口。
从姬恂的角度,楚召淮专心致志地品药,那大药不知添了什麽,只舔了一口淡色的唇就像是抹了一小块胭脂,红得豔丽。
姬恂扣着楚召淮腕子的手缓缓用力。
明明每张脸在他眼中都别无二致,可他竟没来由觉得这张脸很漂亮。
昳丽到处处合他心意,恨不得将他吞噬掉,合二为一。
若是能完整拥有此人,将他关在暖阁中哪儿都去不了,是不是就能浇熄胸口那股欲壑难填的掌控欲?
“王爷!”楚召淮的声音轻飘飘传来,“王爷……唔,姬明忱……”
姬恂心髒一股酥意忽地席卷脑海,他眸瞳一暗,直勾勾盯着他:“你叫我什麽?”
楚召淮看他出神这麽久偷偷摸摸叫了句,没想到竟被听到了,他心虚地舔了舔唇,讷讷道:“没什麽,和王爷说着话,你怎麽总是发呆呀?”
姬恂盯着他殷红的唇,喉结轻动:“嗯?你说了什麽?”
楚召淮:“……”
楚召淮眉头紧皱,扬声道:“殷统领。”
殷重山顷刻出现在门口:“神医有何吩咐?”
楚召淮压下本能上扬的唇角,问:“王爷在服药前几日,是不是总会有神思不属,神魂恍惚的前兆症状?”
殷重山:“呃,这……”
王爷一向神智清明,甚少走神。
姬恂懒懒看他。
殷重山斩钉截铁道:“是的,失魂落魄,前兆极其明显,万请神医妙手回春。”
“这就是了。”楚召淮忧心忡忡,“那记得将锁链打厚重些,省得王爷自伤。”
“是。”殷重山满脸正色地下去了。
姬恂并不在意被锁链束缚,他支着下颌在那闷笑,越看楚召淮越觉得有意思。
平日唯唯诺诺,看他一眼都能吓得一缩,如今一说到医术却好像浑身在发光,练达老成,自信不疑。
楚召淮将金丹放在承盘上,皱着眉将手朝姬恂脖颈探来。
姬恂心思多疑,行事缜密,从不让人接近自己的命门,下意识往后一撤。
楚召淮手顿在半空,疑惑道:“王爷躲什麽,我给您探探脉。”
姬恂挑眉:“探脖子?”
“嗯。”楚召淮直起身子,越过小案拽着姬恂的衣襟将手在脖颈血脉流动处探了探,随口道,“脖颈处也有脉搏能勉强一探,王爷这几日频频走神,我得瞧瞧看连夜调方子。”
姬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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