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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召淮眼皮跳了跳。
真、真要洞房?
姬恂拂开楚召淮,翻身下了榻。
床幔垂曳而下,遮挡住男人高大的身形。
楚召淮心中七上八下,忐忑地跪坐在床榻边讷讷道:“王爷……去哪儿?”
姬恂头也不回:“沐浴,等着。”
楚召淮:“……”
楚召淮如丧考妣。
完了,画成这副鬼样子也能起性欲,这煞神的癖好果然病态!
楚召淮从小到大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忧心失身于男人,洞房又冷得像是冰窟窿,他哆哆嗦嗦抱着双臂坐在榻上,恨不得一头撞死得了。
这柱子不错。
不对,那黄金做的香炉好像更好,撞死也值了。
璟王沐浴的时间,楚召淮已经设想无数种死法,提心吊胆绝望癫狂了一个多时辰后,他终于后知后觉。
不对。
寻常人沐个浴需要这麽久吗?
楚召淮撩开床幔。
喜房大敞的窗户不知何时已掩上,那冻死人的寒意好像驱散不少,外室的烛火熄灭,只有内室的一盏灯燃着。
楚召淮懵了。
姬恂……不会在故意吓他吧?
***
王府书房偏院。
寒冬腊月,浴桶中却是满池冷水。
姬恂脱下单衣步入浴桶,闭眸靠在边沿,染血的墨发漂浮将清水染成墨淡开般的血丝,吩咐殷重山。
“今晚所有出府之人,就地格杀。”
殷重山颔首称是。
窗棂外刮来呼啸寒风,浴桶中的水已结了薄薄冰霜,在脖颈那道狰狞伤疤处蔓延出雪白的霜,姬恂忽然没来由地问:“他是谁。”
殷重山还以为姬恂又忘了,熟练地回答:“楚召江,当街骂您……”
“脸。”姬恂打断他的话,语调懒懒的,像是没睡醒,“这张脸不是楚召江。”
殷重山倒吸一口凉气。
王爷连当今圣上和儿子世子的脸都记不得,跟随他十年的属下也是隔三差五问一遍谁是谁,怎麽可能会记着没见过两次面的楚召江?
苍天在上,王爷脑子是终于坏了吗?
殷重山想寻个不伤王爷自尊的话术,迟疑道:“王爷好像也就年前瞧见过楚召江一眼,当时离那样远,您看清他的模样了?”
姬恂睁眼看他。
殷重山委婉失败,立刻垂头请罪:“属下该死,这就去查。”
姬恂没和他计较,擡起被冻得几乎发青的手指凑到鼻间嗅了下,心不在焉道:“将香熄了,再搬个炭盆过去。”
殷重山一怔。
姬恂常年服用的虎狼之药含有内热,严寒冬日着单衣也觉五髒六腑燥热难消,连热茶都不碰。
这新王妃刚来第一日,竟为他破了例?
殷重山跟随王爷多年,一时半会也琢磨不透到底是何种意思,只好默默掩住心中震撼,领命而去。
***
天光大亮。
楚召淮昨晚提心吊胆到深夜,最后确定姬恂不会回来霸王硬上弓,一口气松懈后,不知是睡还是索性昏了过去,一晚上接连做噩梦,天亮后被梦中张着血盆大口要啃人的姬恂吓醒。
好在清醒后,姬恂也不在喜房。
榻边不知拿来的炭盆火正旺着,薄薄锦被裹在身上也不觉得冷。
楚召淮恹恹坐在那为自己探了探脉。
听他外祖父说,他娘亲怀有身孕时因媵妾和楚荆起沖突受了惊,致使楚召淮不足月而生,险些夭折,好不容易精心养了几年,仍是落下难以治愈的心疾。
昨晚接连遭受惊吓,楚召淮强撑着并未犯病,情绪骤然起伏仍是伤了身,嗓子都哑了。
楚召淮下榻想找点水喝,无意中扫了眼旁边镜中糊满胭脂水粉的鬼脸,差点吓一跳。
昨晚他又惊又饿,浑身乏力,都未洗漱就昏沉睡过去,如今脸上还残存着昨日的水粉,唇脂在下巴糊成一团,挺瘆得慌。
因是同父异母,只看眉眼他和楚召江的确有几分相似。
楚召淮将沉重的喜袍换下,开始盘算要如何顺理成章遮掩面容。
按照礼法后日便要归宁,只要这两日不被认出,回门那天就能将这烫手山芋扔回楚家。
刚想到此处,喜房之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嚷嚷声。
“世子留步,王爷吩咐,不可……”
“滚开!我爹才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责罚我!如今那狗东西虎落平阳,本世子当然要去落井下石,他就等死吧!”
“世子……王爷知道会动怒的!”
楚召淮唇角微抽。
楚召江的旧相识?不会这麽倒霉吧?
喜房红绸结彩皆已撤去。
“砰”的一声,雕花木门被一脚踹开,一个身着华贵的公子哥被几个长随拥簇着浩浩蕩蕩而来,瞧着来者不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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