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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翊被楚召淮三言两语哄得直钻牛角尖的思绪倏地清明不少,瞪了楚召淮一眼:“好险,差点被你骗了。”
楚召淮:“……”
楚召淮歪着头注视着梁枋。
梁枋眉眼温和,彬彬有礼地回望。
身为“质子”能在京城活这麽多年,自然不会像表面上那般人畜无害。
姬翊还在气咻咻:“你休想再哄骗我!昨夜看在你替我说话的份上已宽恕你一日,今天说什麽也不能……”
话还未落,楚召淮打断他的话:“梁世子中毒多久了?”
梁枋一怔。
姬翊也懵了下,奇怪道:“你胡言乱语些什麽呢,梁枋何时中过毒?”
“我探过他的脉象,的确是中了慢性毒。”楚召淮说,“嗜睡只是表症,若不及时医治,时间一久恐怕要油尽灯枯,神仙难医。”
姬翊脸一白,腾地站起身刚要咆哮,发软的双腿直接没站稳,又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双膝跪地,世子气势不减,怒气沖沖道:“妖言惑衆!梁枋身为武昌王世子,常年居住圣上御赐的别院,怎麽可能……”
不知想到什麽,话音戛然而止。
世子脸色倏地变了。
楚召淮懒得去管京中的勾心斗角,开门见山道:“我替梁世子解毒,世子为我隐瞒半月身份。”
姬翊还愣在那。
梁枋伸手将姬翊扶起来,一袭雪白斗篷端坐在那,捧着小手炉始终一言不发。
姬翊一看他这个样子瞬间明白了什麽:“你……早就知道?”
“嗯。”梁枋看他脸都吓白了,无奈开口,“年前我爹曾暗中派人进京瞧我,带来的大夫说我中了毒,无解。”
姬翊又气又急,再次腾地站起来,跪着说:“那你怎麽没告诉过我?!”
梁枋淡淡道:“告诉世子也没什麽用,生死有命罢了。”
“你!”
姬翊挣扎着扶着椅子坐回去,一把抓住楚召淮剥橘子的爪子,死马做活马医:“那那那你当真能医好他?”
楚召淮熟练地装世外高人:“手到擒来。”
“你还要什麽?”姬翊沉声道,“只要你要,我什麽都给你。”
楚召淮瞬间走下神坛,委婉地说:“昨夜赢来的赌注……”
姬翊:“全还你。”
楚召淮乐得差点唇角飘到后脑勺,好在眼纱遮住他的脸,没让他丢脸出洋相。
梁枋却不看好:“阿翊莫要信他,大夫说了,这毒日複一日混在饮食中已有五六年,毒蔓延五髒六腑,难以彻底拔除。”
姬翊道:“总要试试。”
梁枋无可奈何。
这人还不知身份底细,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说要解奇毒,也只有姬翊这种心思单纯的人会被轻易哄骗了。
姬翊深吸一口气,沉沉看向楚召淮:“你若能为梁枋解毒,本世子就当欠你一条命,日后如有需要任你差遣;可如果你是在骗我……”
楚召淮接口:“那你就告诉你爹,让他把我大卸八块。”
姬翊:“好。”
梁枋蹙眉:“阿翊……”
阿翊不理他,伸手给楚召淮剥了个橘子递过去:“你要如何解?”
楚召淮将橘子叼着一口吃了,拍了拍爪子让人拿来纸和笔,一气呵成将药方写好。
顺手在最后划拉了个落款。
反应过来后,他忙把两个字划掉,吹了吹墨交给姬翊:“先按这个方子吃三日,之后我再给他施针拔毒。”
姬翊捧着方子瞧了瞧。
都是寻常药物,看不出什麽名堂。
世子仔细辨认了下最后被涂掉了两个字:“白……唔,芨?这是芨吗?白芨这味药加不加?”
楚召淮“咳”了声:“不加不加。”
这麽会功夫,梁枋已倚在椅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满脸掩饰不住的病色。
姬翊仔细观察梁枋的面容,发现他的嘴唇的确比寻常人要偏淡些,还泛出点不易察觉的紫。
确实像中毒的症状。
“这个药方有味药很难寻。”楚召淮走进寝房中的拔步床内,打开自己破破烂烂的小矮柜翻药,“你先拿去凑合三日——这可不是白给的,要算钱,要五两银子。”
姬翊跟着他来拿药,后知后觉这偌大的“屋中屋”,惊愕得下巴都要砸地上了。
这拔步床……
他前些年生辰时曾小心翼翼向他爹要,姬恂却说这玩意儿难弄,随便给他塞了个宅子就打发了。
如今却轻易给一个外人了?!
拔步床内布置精致,处处都是用了心的,只有楚召淮那灰扑扑的小矮柜搁在角落,年份久远,上方花纹别致,手刻着四个字——“长命百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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