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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默认了。
姬恂轻轻松了口气。
白鹤知注视着两人的相处,眉头越蹙越紧,开始思索答应姬恂来白府是不是做错了。
不过姬恂那架势,就算不答应恐怕也要翻墙来。
楚召淮的院子是白鹤知精心布置过的,院中种着一格格药草,白夫人最爱的白芨居多,小路边沿长着几簇漂亮的紫色鸢尾。
楚召淮缓步走过石子路,雪白袍摆轻轻扫过花簇,拂得几簇漂亮小花掉落脚边,被他一脚踩碎。
姬恂目不转睛注视着他的背影,后知后觉楚召淮好像又穿了身白衣。
就像之前在灵堂之上那样,如雪似的,好像一晒便悄无声息地融化。
小院中正晒着药,屋中是白鹤知为他买的一堆喜爱的小摆件,他许是下意识当成私人领地,并不让姬恂靠近。
在院中停下步子,楚召淮回身,微微俯身理了下衣摆。
姬恂还以为他又要下跪,下意识就要去扶他。
刚一伸手,就见楚召淮只是将衣摆上沾染的露水和花朵拂去。
姬恂:“……”
“陛下。”楚召淮垂着眼看着地面,并不看他,“昨日我已说得明白了,就算您扣着我舅舅,也不妨碍我孤身回江南。”
姬恂看他腿酸麻得正摇摇欲坠,低声道:“你先坐下。”
楚召淮也没客气,扶着院中的石桌缓缓坐下。
姬恂也跟着坐在离他最近的凳子,解释道:“我并未拦着白院使回江南,只是你身子不适,经受不得长途跋涉,要想离京,起码要养好身子。”
楚召淮道:“我是大夫,哪会将自己医死,陛下放心便是。”
姬恂倒茶的水一顿。
这话姬恂将他送去护国寺那日时,楚召淮也曾说过。
只是那时他是活蹦乱跳的,一边笑一边说,还自夸“本神医妙手回春”。
和此时截然不同。
姬恂掩下眼底複杂的神情,低声道:“马车颠簸,水路你又晕船,无论那条路都会遭罪,你不必和我置气而委屈自己,你舅舅说最好在京中修养一个月,等身子养好了再说。”
姬恂和白鹤知考量得一样。
楚召淮如今身子太弱,无论去哪儿都经受不得长途奔波之苦,离魂症隐隐有了起色,若强行出门恐怕心疾也要发作。
楚召淮愣怔半晌,擡头看向姬恂。
好一会,他没来由地道:“你骗我。”
姬恂一怔,道:“没有骗你,从今往后都不会再骗你。”
这句本是郑重其事的承诺,可却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楚召淮无神的眼瞳好像终于有了光亮。
露水悬在草尖,终于不堪重负啪嗒一声砸落到地上。
楚召淮忽然哭了。
姬恂肩膀微颤,心口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痛从心尖袭遍全身。
“召淮……”姬恂放轻声音,握住楚召淮没受伤的手背,“我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哄骗你。”
楚召淮羽睫轻轻一眨,无光涣散的眸瞳源源不断落着滚烫的泪水,倏地砸在姬恂手背上,将他烫得手一颤。
他还是道:“你骗我。”
姬恂愣怔半晌,伸手抚向楚召淮满是泪水的脸,呢喃着道:“是,我骗了你。”
这麽多日以来,楚召淮第一次和姬恂直直对视。
这双眼睛,和半月前全然不同。
那时的楚召淮像是流淌在山涧间活蹦乱跳的潺潺流水,山路崎岖,他却从不畏惧艰险,努力而艰辛地向阳活着。
可现在,那双漂亮的眼瞳像是干涸的泉眼,山间碎石黯淡无光。
……没有半分生机。
这泉潺潺清甜的流水,终于被他磋磨得酸苦滞涩,困成一汪死水。
楚召淮看着他,茫然地问:“我是你养在笼中的鸟雀吗?”
这是楚召淮第二次问这个问题,意思好像和之前不同。
姬恂轻声回答:“我从未将你当成鸟雀……”
楚召淮泪水簌簌而落,好像情绪终于在乱糟糟的毛线球中找到一个发洩口,他哆嗦着上前,缠满纱布的双手揪住姬恂的衣襟,不解地呢喃道。
“那为什麽你从来不听我说话?以前是,现在也是。”
姬恂呼吸一顿。
“你觉得我只是一只笼中的鸟儿,一切都该听从你的安排。”楚召淮越说呼吸越紧,喃喃质问他,“姬明忱,你……你何时将我当成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姬恂僵在原地。
他想要反驳,想要楚召淮不这样自轻自贱,可喉中却像是堵住似的,一个字都发不出。
“听我说话……”
楚召淮积攒多日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他满脸是泪地痛哭出声,近乎哀求地哭着质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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