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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召淮已无法像清醒时那样控制情绪,放任自己呜咽哭了半天,好像要将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洩出来。
哭累了,他又突然变脸,趴在白鹤知肩上小声嘟囔:“这药好甜,甘草多了,甜,小孩喜欢。”
白鹤知一愣,简直哭笑不得。
这会下人已将新开的方子煎好,白鹤知接过,一勺一勺哄孩子似的喂过去。
楚召淮含了口药,明明脑子都烧成浆糊了却下意识在那品药的火候和药效。
白鹤知身为太医院院使,自然医术高超,楚召淮喝了好几口也没挑出毛病,一本正经点头:“神医啊,神医啊。”
终于将熬好的药喝下去,楚召淮彻底消停,也不吐药了,乖乖侧躺着陷入沉睡。
白鹤知松了口气,拎着药箱刚要去写方子,刚出来就见暖阁连榻上璟王不知何时来的,正盘膝坐在那慢条斯理喝着冷酒。
白鹤知一见此人脸色便冷了下来,面无表情行了礼:“见过璟王殿下。”
姬恂笑着道:“舅舅不必多礼。”
白鹤知:“……”
白鹤知脸都绿了。
他如今才而立之年,楚召淮个半大孩子叫自己舅舅,白鹤知只觉得满心柔软心疼,姬恂一叫他恨不得以下犯上洒他满脸毒粉。
“殿下说笑了。”白鹤知几乎咬碎了一口牙,假笑道,“召淮只是代替楚召江嫁来璟王府,日后圣上记起后两家许是要和离,担不起殿下一句‘舅舅’。”
听着这不客气的话,殷重山呼吸都吓得屏住了。
姬恂却并未生气,轻悠悠地道:“舅舅这话就说得不对了,皇兄圣旨已下,赐婚哪有和离一说?舅舅不如再去护国寺求神拜佛,期盼本王短命遭报应,小水成了寡夫,自然解脱得自由。”
白鹤知手狠狠一捏。
这厮知晓他在护国寺暗中见楚召淮之事?
那岂不是也发现了那瓶毒药?
楚召淮毫无城府,哪里是姬恂这只老狐貍的对手。
白鹤知心已沉到了底。
不行。
他得想办法将楚召淮送走,否则迟早有一日会被姬恂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白鹤知心思急转,面上依然冷漠:“王爷说笑——召淮病情已稳住了,卑职先行告退,晚上下了值再来请脉。”
姬恂笑容不减:“舅舅慢走。”
白鹤知忍住翻白眼的沖动,行了个礼,拎着药箱走了。
刚出王府,下人匆匆而来:“大人,宫里来人了,说让您去三皇子那一趟。”
白鹤知:“三殿下出何事了?”
下人讷讷道:“听说是被吓傻了,浑身起烧出冷汗,太医院的人都过去了。”
白鹤知蹙眉,立刻上马车朝宫里而去。
***
楚召淮烧了足足一天一夜,直到傍晚时才终于彻底退烧。
他恹恹睁开眼,盯着头顶床幔半天才找回意识。
生病是常有的事,不过怎麽把眼也给烧肿了?
楚召淮揉揉酸疼的眼皮,只觉得口中苦涩,浑身沉重,单薄的衣裳潮湿贴在身上,难受得要命。
他撑着手缓缓起身,可烧了这麽久的身体软绵绵的,还没稳住就踉跄摔了回去。
听到里面的动静,赵伯赶紧撩开帘子进来,见楚召淮已睁开眼睛,欣喜道:“王妃醒了!”
楚召淮咳了几声,嗓子发干。
赵伯快步进来,将人扶着靠在枕上,小心翼翼喂了他几口温水。
润了嗓子,楚召淮歪头表示不喝了,病怏怏道:“可以準备热水吗,我想沐浴。”
赵伯犹豫:“王妃烧才刚退,这就沐浴恐怕会着凉。”
楚召淮骗他:“我是大夫,知道轻重,现在沐浴没事的。”
赵伯:“可……”
楚召淮筋疲力尽,已没力气和他多说,困倦地躺在枕头上,一副不沐浴我就死给你看的架势。
“劳烦了。”
赵伯只好缓步出去。
楚召淮松了口气,目光无意中在房中一扫,微微愣了愣。
西洋钟旁边,怎麽放着他的小麒麟木雕?
不是被收在小矮柜里了吗?
楚召淮正困惑看着,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传来,珠帘被人撩开。
还以为是赵伯将热水準备好了,楚召淮心想好快哦,擡眸一瞧。
姬恂缓步而来,淡淡道:“刚退烧,不许沐浴。”
楚召淮:“……”
楚召淮小声抗议:“可是我难受。”
“沐浴时受了寒,再起烧你会更难受。”姬恂走到床沿坐下,凉凉道,“忍着。”
楚召淮眼皮一垂,似乎蔫了。
姬恂握着鸠首杖的手一拢,不太自然地话锋一转:“……或者用湿帕子擦一擦,等好透了再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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